南园记忆
因父母是大学老师,所以很小我就随父母住进了大学教师公寓。
公寓四周的绿化是极好的。路边草坪都是几寸深的草,尤其南苑后面的大园子,更是我幼年时游戏的天堂。
那里的大沙坑,通常围满了孩子们,且大都备有一副玩沙子的工具:一个小桶和几把铲子叉子。细细黄黄的沙子,在童年的小手中,可以变成任何想要的东西:可以是过家家的美食;也可以是城堡战壕;可以是高山河流;也可以是湖泊地窖。有时它是男孩子的手中的陷阱,有时她是女孩子手中的阿里巴巴宝藏,有时它什么都不是,只要它在手中指尖淌过,细腻,松软而流畅!
不知什么时候起,沙坑渐渐荒凉,平实如干涸的土坑。孩子们也再没有人去。
在我五六岁那年,园子被重新翻修,植上了几棵榕树。恰好邻居家的毛头和雨婷邀我一同玩耍,我欣然前往。园子里的榕树不高,所以我们能以极快的速度攀上树顶。
交错的榕树是最好的落脚点,我有些畏高,便在较低的位置坐下。栀子花开得正盛,坐在这天然躺椅上享受花香,自然惬意。抬头一望,毛头和雨婷正斜靠在树尖上优哉游哉地迷着眼晃腿……在这样凉爽舒适的环境下,我的灵魂像是出了窍:四周的景物也渐渐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轮廓……
忽然,我察觉到一丝特别的异样,变飞快地翻身下树。恍惚中,榕树快要倒下去。
我急忙大呼:“树快倒啦——!”毛头和雨婷也快速从树上跃下,我们一起跑开。
只听得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整棵树在我们身后直直倒下!
看此情景,我们竟心生好奇地在树干上跳来跳去,玩了好一阵方才离开,完全没有惹了事的样子。
那天回家,我把自己的惊险经历告诉母亲,她却不相信,而后,也再没人提起树倒之事。
去年,我得有机会再去看望那园子,而园子似乎早已荒废,榕树被换成了银杏。想必坐过的那棵树也早已没了踪影。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倒更像一个荒诞的梦,而梦留下的痕迹,也已随着时间消磨殆尽,徒留那树叶的沙沙声在耳间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