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泽渡
来源:《大观周刊》2011年第46期
提要:形符、类符、意符是表意文字研究领域内常用的重要基本概念。汉字既然是表意文字,理所当然地需要加强对汉字中上述三种意义符号的研究。然而事实上人们要想在汉语汉字的研究文献中找到这类名词却很难。这就意味着汉学界尚未真正启用研究表意文字的理论和方法去对汉语汉字进行研究。本文写作的初衷以及我们的根本目的,就是意欲让现代语言学理论中用于研究表意文字的一些基本名词,例如“形符、类符、声符、意符”等基本概念早日在汉语汉字研究中名至实归,从而发挥其对汉语语义学或汉语构词法研究应有的指导作用。 关键词: 书写单位 笔画 偏旁 部首 部件 构形单元 字 词 The brush stroke the right part radical parts word phrase Zhang Ze-du
(School of Continuing Education ,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Guizhou,550002,China) Abstract:The form sign, type sign, idea sign is an ideography to investigate in common use important and basic concept inside the realm.The Chinese characters is since an ideograms, the
research that need to be strengthened to above-mentioned three kinds of meaning signs in the Chinese characters of the naturally ground.However in fact people want to think find out this word in the research cultural heritage of Chinese language Chinese characters but very difficult.The Chinese characters that this means that the Sinology field didn't yet is real to be in use to study theories and method of the ideograms to go to to the Chinese language carries on a research.Original intention and our basic purposeses of this text writing are some basic words that the conation makes the modern linguistics theories been more convenient than a research ideograms, for example\"form sign, type the sign, voice sign, idea sign\" etc. the basic concept study in in the Chinese language Chinese characters soon to actually return, develop it to learn to the Chinese language language righteousness thus or the Chinese language reach a phrase method, the research should have of instruction function. Keyword:Write the unit brush stroke right part radical parts word to reach form unit phrase
汉字作为汉语的单个义符单位,它们的构形单元向来有“笔画、偏旁、部首、形符、声符、部件”等名。当我们运用汉语的独特思维方式对汉语汉字的事实进行仔细端详后,不难发现,那些向来被称述为“笔画、部首、偏旁”或“形符、声符、部件”的汉字构形单元,起初也是一些意义符号。只是由于语言文字的发展演变,那些在古代汉语中原本具有固定意义的“字、形符、类符、意符”等意义符号,到现代汉语中由于词语双音节化的流变而逐渐降格嬗变成了
“形符、声符、部首、偏旁”,甚至只是被视为单薄可怜的“笔画”而已。不言而喻,那都是古人思维欠精密留下的理论缺憾。至于汉字还能被今人拆解为“部件”则更是令人深感匪夷所思的事了。
在确信汉字是一种表意文字的前提下,把单个的汉字当作“词”来看待并将其置于汉语构词法的理论框架内进行观察和研究的时候,也就是说,认定汉字是一种表意符号并由此出发来讨论它的语言学相关问题时,我们首先就会面临一些基本的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概念方面的麻烦:诸如汉字分析中普遍习用的“形符、声符、意符”及“部首、偏旁”或者“笔划”等概念的实质是什么,它们在汉字当中是不是具有明确的意义对象;它们与音素文字中的“词根、词干、词缀”或者“字母”等是否存在某些可以类比之处;它们对相应的汉字是否蕴涵某种意义联系;它们与现代语言学理论中构词法的“意义符号”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作为同一级概念而相互替换。事实上,在以往的汉字学或汉语词汇学研究中,这些问题长期被大家视若无睹。因为当人们试图在语言行为中把它们当作语言单位加以利用时,它们的先天不足时常会使人感到无所适从。长此以往终于导致人们不认为上述概念之间可能存有某些内在联系。
但是运用语义学理论方法从义位分析入手,就能准确判断所有汉字的制字构形依据。从理论和事实两个方面对年代久远而又历久弥新的汉字进行深入的和理性的讨论,就可能最终使汉语言文字学成为一个符合科学逻辑的理论体系。例如“桶”,以“木”为义位它就是转注,以“甬”为义位则为形声。再如“瑱”,毫无疑问“玉”为义位,“真”只是说明玉的质地致密。形声字以意符为核心,就以意符为义位,形声字意符的价值是存其同;转注字以类符为核心,就以部首为义位,转注字类符的意义是求其异。这样就将形转二者联系起来了。会意字如“好、牧”属于义位构形,也就是词汇学当中自由语素+自由语素的构词法。
那些被我们的定式思维忽视了的汉字构形单元其实都是汉字的意义要素。我们不妨改换一下习以为常的思维方式,尝试将表意文字研究中熟视无睹的“形符、声符、类符、意符”等重要概念,以及原先被认为含混不清的“部首、偏旁”甚至“笔画”都作为意义要素来观察考虑,情形就大为改观了。在以汉语构词法为背景的汉字构形法语境中,将“部首、偏旁”或“笔画”纳入汉字构形系统,在语义学理论引导下把它们重新视为构词素材,那些似是而非的“缺陷”,在汉字构形中恰好成了一种独到的长处——它们通过与其它构形单元互相结合,经常不断地获得形符、类符、意符三种不同身份,从而使自身潜在的表意作用得以清晰明确地展现出来,构词潜能得以充分发挥。例如:
“丶”音“zhu”可能意味“有所汇聚”,如“主、言、辛、音、充”; “—”音“yi”可能意味“有所存在”,如“立、旦、上、止、且”; “丨”音“gun”可能意味“有所牵连”,如“王、串、表”;
“ノ”音“yan”可能意味“有所凭依”,如“厂、石、仗”; “乀”音“zhi”可能意味“有所行动”,如“走、之、遇”; “ㄥ”音“cuo”可能意味“有所举措”,如“力、勇、能”; “亅”音“yin”可能意味“有所作为”,如“手、抓、抢”;
“宀”音“mian”可能意味“居所之情”,如“家、穴、寒、穷、完、”等等。
类似以上情形的字符意义特征,其实就蕴涵在汉字字符中,这是稍具汉语常识的人都能体会到的。这类汉字构形单元或许应该叫“义子”,它跟构词法里被称为粘着语素的构词成分具有极其相似的特征。当它们被作为汉字构形单元时,书写形式完全相同的符号单元,如石头的“石”,有时本身就是具备完整形音义的义符,有时则可能只是代表一定意义的形符(习惯上称为偏旁),如用在“破”字当中的“石”,有时又可能是表示事物类属的类符(习惯上称为部首),如“磊”字当中的“石”,有时却可能是表现事物状况的意符(习惯上称为声符)如“跖”。同样的书写形式,可以在不同场合具有不同身份,也因而能够体现不同的构形意义。这种构形法现象在其它类型的文字中其实也是极其常见的。
要在汉字实际中找出例证来说明以上观点并不困难。例如形符“小”,本身是一个完整的汉字义符,表示“物之微也” 是其本意。在汉字“尔”中它只被当作一个标准的会意形符,。但在汉字“肖”这个新的义符中,它已经被当作意符也就是传统汉字学上所称的“声符”。再如汉字“土”,本身也是个形音义皆备的会意形符,但在汉字“地”中,则被降格充当了一个类符。等到了汉字“牡、杜”中,它又被取意当成了意符。又如汉字“木”,本身是个象形汉字,在“林”中它也是形义俱全的形符,而用在汉字“柏”中它只被当成一个类符,用来表示事物的类属。等到了汉字“沐”当中,它又被用于表示状态,成了“意符”。可以理解亲爱的读者不会一下子明白我们以上分析的意图,也不可能幼稚地想像人家会突然看出问题的实质,当然更不能指望大家一下就接受我们的分析。因为长期以来对汉字的曲解实在是已经积重难返。
在将固有字符当作构形单元用于汉字构形的过程中,基于不同构形法产生的新字符,它们对形、音、意的关注程度是不一样的。例如象形、指事、会意似乎都陈述具体形象,但象形法是就形论形、形义一体,如“口、皿、刀”;指事法是寓事于形、义在形中,如“甘、血、刃”,会意法是以形寓意、义在形外,如“牧、寇、寒”。形声、转注、假借多是表达抽象意义,其中形声是寓义于声、以形别类,意在区别。转注则是以形统类、据形系联,意在归类。假借又是借形标音、以音彰义,意在简略。从词汇学角度考察六书理论体系我们能看到:形声、转注、假借三法中形声法重意,造的是同义词、转注法重类,造的是类属词、假借法重音,造的是同音词。形、转、假三法在汉语构词法体系中分别代表了从意、从类、从音三种构词模式而不是其它。三种方式体现了汉语词汇学理论框架中的三种汉语构词法模型,绝不仅仅是学界通常所说的造字之法或“用字之法”那么简单。象形、指事、会意三种汉字构形法只能够将汉语中的
“感情语言”囊括殆尽。在利用形、事、意三种汉字构形模式的基础上,才进一步衍生了用以表达“命题语言”的形、转、假另外三种汉语构词法。
其实,早在两汉时期的汉字学研究,就已经将汉字研究引入了歧途。对六书理论的纷歧异说给后世的汉字理论研究潜留下了深远的影响。由于汉字学研究的理论幼稚和方法错误由来已久,历代的汉语字典和词典也因而向来无法对所收字头或词头按照“六书”理论进行造字法分析和归类,而这又恰好是学习汉语汉字的重点难点。直到前不久人们才看到,《现代汉语辞海》等一些汉语工具书,编著者根据自己对“六书”理论的理解,对汉字逐一进行了造字法分析。这些字典对所收汉字根据“六书”理论进行构形法分类,作品的出现以及他们所取得的成果的确是非常令人欣慰的。然而就是在这些作品中,由于似是而非的例证过多以至于使整个研究成果显得瑕瑜互见也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既然以“六书”理论作为依据,照理只需按图索骥、分门别类即可,何以又会时常显得犹豫不决甚而自乱其例呢?究其原因不能不说是缘于汉字构形法理论及相关规则本身的混乱所致——然而“六书”理论的谶讳难读和语焉不详也是学界无可奈何的事实。这就引出了一条悖论:不遵从“六书”理论,则大有以点概面捉襟见肘之感,遵从“六书”理论,又难脱顾此失彼无所适从之嫌。
运用现代语言学观点来阐述汉字中“字”和“词”的基本关系,那么我们就会说:“字”与“词”是同一物在不同语言层级中的不同身份。字是书写单位,词是语言单位。在语言符号学体系中,汉字已经不再是初级形式的实物标记,而是一系列意义符号了。每一个汉字一旦在汉语中现身,就已经是一个词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字”。道理就像“a”出现在英文中不再是二十六个字母之一而是“不定冠词”;“に”使用在日文中不再是“な行ぃ段”的假名而是“日”即“太阳”这个词一样清楚明了。
当我们试图分清字词并开始为此寻找路径时,我们首先不得不面对一个困惑了汉学界多年的最基本的问题:汉语中的“字”和“词”在现代语言学理论体系中各自处于什么位置?怎样认识和划分汉语中的字和词?这是一种令人困惑的现实。汉学界从来的公论是:中国古人“字”“词”不分。但运用构词法理论将六种汉字构形法中的符号价值加以比较分析,我们会看到:象形字将实物符号固化,指事字将符号泛化,会意字将符号虚化,形声字将符号同化,转注字将符号类化,假借字将符号异化。摹象符号在被固化、泛化、虚化、同化、类化以及异化的过程中,变化的根据都是源于语言本身具有的修辞功能。“木”,本身是个象形符号,指某一树木,修辞学就叫摹形,在“朱”中泛化为某一种类的树,“林”中被虚化为任何树木,“沐”中又是取意,是同化的结果,“相”中的木仅仅是取象,是类化的结果,后来演变出麻木的木,当然就是木的异化了。面对大量语言事实作了客观考察与冷静思索后应该承认,先师前贤虽然未明确提出“字”和“词”两个互相对应的不同概念,然而他们的研究成果却显示出他们至少在心里是明白语言中存在着上述两种不同语言单位的。
为了支持上述观点,我们可以从产生于汉代的几部语言学巨著中轻而易举地找到足够的证据:信古领今的《尔雅》,专释词义,不计字形,客观上已将“字”与“词”实行分离;功勋卓著
的杨雄《方言》,以通语释方言,意在沟通方言,普及通语,自然也是以词为基本对象的;追本溯源的刘熙《释名》,从语音现象中探索语言规律,寻求名之所本,意在发现名实之间的联系,他的研究对象仍然是词;唯独《说文解字》与众不同,学贯古今的许慎着力分析汉字字形之所据,即文字形成的原始理据,的确是在书写单位的立场上观察研究汉字的——但许氏著述的初衷本身就只是为了匡正汉代今文经学家们对经典所采取的实用主义学风。文字进入语言成为“词”后的意义,并非《说文解字》想研究的核心问题。所以他对词义大多采取了能说则说,不说也罢的方针。或许正是因为看到《说文解字》的功用在于分析字形,一些学者索性就将其称为“字书”或“形书”而不是叫做“字典”,这一点倒是做得恰如其分的。
将汉代四部语言学巨作联系起来,还应该发现一个极有价值并且十分有趣的现象:《说文》与《释名》,《尔雅》跟《方言》各自两相对应,《说文》研究何以这么写,《释名》探讨何以如此呼。《尔雅》归纳四方古今之间意义相近(迩)赖以沟通的雅语,是当时的普通话词典。《方言》收集通语在各地的不同说法,是当时的方言词典。《尔雅》总结应该如此称,《方言》探讨亦有其它说。四位大师分工如此默契,应该不是鬼使神差而是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师们归纳总结语言现象从不轻下“此名不妥”或“此说欠当”之类妄语,客观上为我们后人树立了平正公允做学问的楷模。
正是有感于汉语构词法理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尴尬现实,并基于建构一种以“六书”理论为核心的汉字构形法理论模型的臆想,我们才不得不尝试着在现代语言学理论框架内对“六书”理论重新进行审视。我们的目标是试图让作为表意文字典型代表的汉字长期以来被人们忽略了的意义和价值藉此得以发扬光大。使汉语词汇系统内部的意义关系在这种理论框架辅助下得以真实显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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