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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五六十年代的长篇小说

2020-03-07 来源:意榕旅游网
第三章:五六十年代的长篇小说

第一节:概述 革命历史题材

军事战争类:杜鹏程《保卫延安》吴强《红日》 描写农村革命:梁斌《红旗谱》孙犁《风云初记》

冯德英《苦菜花》

传奇类小说:曲波《林海雪原》知侠《铁道游击队》 冯志《敌后武工队》刘流《烈火金刚》(五六十年代流行的红色经典都具有一定传奇色彩,这类传奇性更加强烈,政治化色彩被小说的娱乐性稀释了) 表现知识分子成长:杨沫《青春之歌》

反映旧民主主义革命历史:李劫人《大波》李六如《六十年变迁》

罗广斌、杨益言《红岩》、李英儒《野火春风斗古城》高云览《小城春秋》

欧阳山《三家巷》(《一代风流》的第一部,第二部《苦斗》)

姚雪垠《李自成》

现实题材:

反映农村社会主义合作化运动:赵树理《三里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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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创业史》周立波《山乡巨变》 城市社会主义改造:周而复《上海的早晨》 工业题材:周立波《铁水奔流》艾芜《百炼成钢》 萧军《五月的矿山》草明《火车头》

第二节:《青春之歌》

自1958年1月出版以来,除了个别文章外,绝大部分文章给予充分的肯定。为什么? 格的《威廉·迈斯特的漫游时代》

一 小说是一个那个时代标准的革命战士的成长叙事:主人公的出身、成长过程中经历的种种蒙蔽、困境,脱胎换骨,终成正果,每一个环节都符合“讲述话语的年代”有关英雄成长的规范——血海深仇、离家出走,在共产党人引导下追求革命,克服自己的种种局限、不足,被捕入狱经受严峻的政治考验,最后成为共产党员。这无疑是一个典型的“民族寓言”,一部20世纪现代革命背景下的“天路的历程”。

二 知识分子改造叙事(主题):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如何不仅反抗封建家庭、同时也背弃个性解放、个人主义的思想,自我改造,与工农相结合,走向革命的过程。被看成是一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知识分子改造手册”),这是对传统革命历史题材的补充与丰富,并事实上构成革命历史题材小说的一种新的类型——这是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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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部描写学生运动并正面塑造知识分子的长篇小说。

基于上述原因,小说得到主导意识形态的认可,还得到了知识分子阶层的认可。实际上是知识分子一厢情愿的自我确认。

与路翎《财主的儿女们》的区别:蒋纯祖投向革命,内心充满孤独、悲苦、苍凉,既蔑视上流社会、世俗世界,又无法适应动乱的生活和底层士兵,内心充满了矛盾,最后一事无成悲苦地死去。知识分子转变生存方式和情感方式的痛苦过程/内心的痛苦搏斗,正是从搏斗才体现深广的历史意义,蒋纯祖在热烈向往革命的同时始终拥有独立的精神空间,甚至不能与一些革命者思想感情上的沟通。

但讲述话语的年代变了,时代并不要知识分子叙述自己真实的心路历程,时代要的是知识分子如何无条件的、毫不犹疑的、欢欣鼓舞地投向革命、接受思想的彻底改造。林道静找到革命后,内心极少犹豫、彷徨、痛苦、矛盾,即使有也是因为自己不能尽快地符合革命要求而产生的,当然,叙事也不断暴露她的弱点,而这正是她所以需要不断改造的依据。小说正是知识分子完成了自己的思想改造以后对其思想改造必由之路的回望、确认。外在的思想改造一直被叙述成内心的主动寻求。

三 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对左翼文学“革命+恋爱”叙事模式的延续与变奏,同时充满五四式浪漫爱情、鲜活人性的气息,还提供了一种现代革命背景下的“才子佳人”模式,青春美丽而趋附革命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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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公在50年代的时代背景下既满足了渴望浪漫情感的大众的心态,又满足了革命成功者的心理。在一定程度上,作品是革命与爱情传奇、革命与浪漫青春的融合。

林道静心理微微一动,那高高挺秀的身材,那聪明英俊的大眼睛,那浓密的黑发,和那和善的端正的面孔,……

他(余永泽)眼前闪过卢嘉川那奕奕的神采,那潇洒不拘的风姿,同时闪过道静望着卢嘉川那闪烁着的快活的热情的大眼睛,他又忍不住地被痛苦的忿恨攫住了……

卢嘉川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余永泽那瘦骨棱棱的背影——他气得连呢帽也没有摘,头部的影子照在墙上,活象一个黑黑的大圆蘑菇。他的身子呢,就象那细细的蘑菇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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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余永泽的对峙中,卢嘉川不仅以道义上绝对的优势击败余永泽,同时也以无与伦比的男性魅力压倒羸弱、萎琐的余永泽,这一点在林道静的梦中得到再次的强调:

在阴黑的天穹下,她摇着一叶小船,飘荡在白茫茫的波浪滔天的海上,……她惊叫着、颤栗着。小船颠簸着就要倾覆到海里去了。她挣扎着摇着橹,猛一回头,一个男人——她非常熟悉的、可是又认不清楚的男人穿着长衫坐在船头上向她安闲地微笑着。她恼怒、着急,“见死不救的坏蛋!”她向他怒骂,但那人依然安闲地坐着,并且掏出了烟袋。她暴怒了,放下橹向那人冲过去。但是当她扼住他的脖子的时候,她才看出,这是一个多么英俊而健壮的男子呵,他向她微笑,黑眼睛多情地充满了魅惑的力量。她放松了手。这时,天仿佛也晴了,海水也变成了蔚蓝色了,他们默默地对坐着,互相凝视着。这不是卢嘉川吗?她吃了一惊,手中的橹忽然掉到水中,卢嘉川立刻扑通跳到海里去捞橹。可是黑水吞没了她,天又霎时变成浓黑了。她哭着、喊叫着,纵身扑向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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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卢嘉川的领导,失去了党的爱抚,她觉得自己重又变成死水中的蝌蚪。”

借助人性、个性解放的气息革命获得道德的合法性,而革命的崇高不仅再次遮蔽了林道静、卢嘉川交往中的道德问题,更大大强化了这种合法性。于是,个人情感、身体的欲望也得以悄悄地挣脱规训的力量,在革命话语的掩护下偷偷地飞翔,在民族国家宏大叙事的缝隙中隐约可见性别个体的感性存在。这是这部艺术上相当粗糙的作品在当年引起巨大轰动的重要原因,它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讲述话语的年代”国家对身体的控制所引发的集体性身体焦虑。

当然,情感、身体的细节都是有限度的,不能威胁革命逻辑,否则,叙事将面临自己的合法性危机。个人的情感、世俗的幸福都应该为革命作出牺牲,只有这样革命才更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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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神圣,这也是个人情感、世俗生活细节在文本中存在的唯一意义。

*四: 对民族传统集体无意识的召唤:

*五 :女性叙事:(50-70年代唯一一部女作家的类自传小说)

……家庭压迫我,我逃到社会;可是社会和家庭一样,依然到处发着腐朽霉烂的臭味……我受不了这些污辱,我又想逃——可是我逃到哪里去呀?……所以我非常非常地爱你了。……

然而时间一长,她内心却渐渐有了不安的感觉,有时在笑语中,她对余永泽说:“你是大学生,有书读,有事做。可是,我,我这样的算个什么呢?”

他安慰她:

“那有什么!我们学校许多教授夫人都是大学毕业生,甚至还有留洋回来的,可不是留在家里——陪着丈夫,照顾孩子。静,你要闷的慌就帮我收集点资料,抄点东西;不然就学学烹调、缝纫。以后,咱不能光是两个人呀。”他笑着,轻轻地拉起道静的手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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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你为什么总这样说?……”道静抽回自己的手惶惑地看着他,“从前咱们在北戴河海边的时候,你的思想多么的丰富,你对人生、对艺术有许多见解我真喜欢。可是,现在,你成天价的总是吃啊,喝阿、孩子啊,……你知道,我的意志不在这上头。”

“你要做什么呢?” 余永泽笑着问。

“要独立生活,要到社会上去做一个自由的人。”

不难看出这是对《伤逝》所警示的五四娜拉“穿新鞋走老路”的困境一种规避。林道静不是从父亲的家中出走到丈夫的家的五四娜拉。女性对传统家庭角色的拒绝(无论是血缘伦理的旧家还是情爱伦理的新家都没有获得叙事的合法性),对独立自由的自我的寻求,对世俗庸常的超拔激情,这一切与民族群体命运之间似乎被历史赐予了某种契合,正是这种契合允诺了女性告别子君的绝境走向新生的可能。当然,也正是这种契合使民族社会解放的冲动在置换性别解放的冲动同时又从后者中获得强劲的叙事动力,得以圆满地运作。但女性对性别自我的寻求被置换、被压抑的同时却也得以乔装打扮,出没于叙事的缝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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