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故人来

八个60岁左右的老人相聚于人民公园对面的“大英雄”酒楼。“你猜我是谁？”“你看我是谁？”“哦！你是小明仔”“我是小杜！”故人相見，分外激动。我们八个老人，有的大概三十多年未见过面了，走在大街上有的人可能一下子真认不出了。有的老人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有的虽很少老人斑，但岁月还是在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八个人，八 张写满沧桑的脸。今日又见故人，50多年前儿时的往事又涌上各位老人的脑际。在餐桌前坐下来，喝着浓浓的普洱茶，话匣子就打开了。我们都是民印厂的子弟，虽然没一个是真正的上海人，但个个都会讲上海话。八个老人操着上海话聊起了儿时的往事。间或又插入几句南宁白话。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地聊天了，兴之所至，忽尔哈哈大笑，忽尔鼓掌拍桌。我们都在子弟小学读的书，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课。回忆儿时往事自然要忆及小学读书的事。老梁今年62，但回忆起小学的语文课竟然手舞足蹈。他咪着眼睛，挥动着右手，喃喃说道：“大张老师教的语文课带着浓浓的湖南口音，我记得她教的儿歌：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弯弯的小船里坐，看见满天的星星和月亮。”老梁模仿着大张老师的口音连着朗诵了两遍。全场报以朗朗的笑声。说老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他，50多年前的儿歌他还记得这么清楚。老梁深情的儿歌把我们又带进儿时的生活。“老邓，还记得吗？小时候去偷猪菜的事？”我说，想不起来了。老梁说：“夜晚去化工学校的莱地摘的猪菜啊！”呵！60年代困难时期家里养猪，晚上到化工学校菜地偷过猪菜回家喂猪。老梁记性也太好了，连这种事都翻出来了。在座的老人耀华兄大我两个月，他话语不多，但还是表扬我和老梁小时候写字和写文章不错。老梁接着说，我们俩的美术字是跟民印厂的美工农师傅学的。他说：“我写的黑体字，竖钩的钩直接钩出来，一笔过；你呢照农师傅的样先写竖再写钩连上去。”老梁连这样的細节都记得住，真是好记性！讲到写字，儿时的小伙伴小杜又说开了：“讲老实话，老邓写字是漂亮。”顿了一下，他又操着上海话对我说：“你记得吧，小时候你爷（上海话：爸爸）锁你在屋里厢，要你练字。”我说，没有这种事吧。小杜说：“有的，阿拉住在侬对面，寻你白相，看到侬锁了屋里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有呢？小杜的回忆又弥补了我记忆的盲点。我要感谢我的父亲，如果说我今天写的字还算可以的话，或许还得感谢我父亲把我锁在家里练字呢！吃晚饭时，老梁坐在我右边，他对我说：“你还记

得吗？那次打架是我喊你抽牙根的。”好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和老梁等几个小伙伴打乒乓球，突然一个高个子的上海小孩跳上乒乓球台，不给我们打球。我怒不可遏就要上去打他。老梁用白话说：“我看他个子比你髙，就对你喊：抽他牙根！结果你一拳抽向他牙根，他牙齿出血了。”多年了我都不记得是谁叫我抽牙根的，原来是老梁！老梁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大家静静地听着。这时，耀华兄说：“其实老邓是很老实的，和我一样的。老梁比较调皮。但是老邓打架还是比较结棍的（上海话：厉害）。”接着耀华兄做了一个动作，左手护头右拳打出去。“老邓就是这样打架的。”哈哈！席间老人都笑起来。老梁又说起小时候和铁路仔、衡阳路的小孩打群架的事，讲到做砂枪做弹弓的事。用铜管做枪管，用火柴头做火药。在谈到做弹弓时，他说：“你做的弹弓特别的，丫叉中间还突出一小块，就象准星。后来我们都照你的样子做。＂我怎么也想不起这样的亊，但老梁很肯定地说：”是的！＂老人们又笑了。老人们聊得好开心，许多儿时往事信手拈来，充满童趣。60岁的老人一下子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儿时。此刻，八位老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已到晚上近9点了，老人们就要告辞了，眼中是依依不舍。我说，下次我来安排，晚饭后唱卡拉ok。老人们击掌叫好。出了酒楼，驾车归家。街灯灿烂，?虹闪烁。南宁的夜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