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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酒经考述

2023-06-14 来源:意榕旅游网
唐宋酒经考述

作者:王永波 刘浪

来源:《贵州文史丛刊》2021年第04期

摘 要:酒经是伴随着酿酒技术发展而产生的文献,主要包括记述各种酿酒工艺与分类,是对古代酿酒技术的科学概括。此外还有一部分酒经收录历代的酒史、酒典、酒事、酒器等,是中国酒文化发展的具体呈现。唐宋时期的制酒业较为发达,人工制曲与酿造技术在理论和工艺上都有极大的突破,因而产生的酒经最多,也具有代表性。这些酒经除了极个别外,大都收录在元末陶宗仪编《说郛》卷九十四中。唐宋时期酒经的作者大都是当时著名的文人,如唐代的王绩、皇甫松,宋代的田锡、苏轼、范成大、窦苹等,因而在文字叙述上具有文学性,增加了可读性。同时,这些酒经又是当时酿酒技艺的真实反映,对研究中国酒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原始资料,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关键词:唐宋 酒经 酿酒 考述

中图分类号:G256;K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21)04-07-17

中国酿酒技术历史悠久,与之同步的是各类记述各个时期酿酒技艺专书的出现,俗称为酒经。这些著述是对古代酿酒技术的科学概括。例如东汉贾逵撰写的《酒令》,郭芝撰写的《九酝酒法》,以及北魏贾思勰撰写的《齐民要术》等,记录了四十多种酒的制作方法,在当时酿酒行业具有指导意义。唐宋時期的制酒业在前代的基础上不断改进与创新,人工制曲与酿造技术在理论和工艺上都有极大的突破。初唐欧阳询、令狐德棻奉诏编撰《艺文类聚》一百卷,其中卷七十二食物部酒类收录唐之前大量的酒典、酒经、酒事。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太平御览》一千卷,其中卷八百四十三到卷八百六十七饮食部,收录唐之前和唐代的酒典、酒经、酒事。这说明唐宋时期官方有意识地在保存相关酒史资料,虽为零篇断简,但也弥足珍贵。

除了《艺文类聚》与《太平御览》中记载的酒史资料外,唐宋时期个人有关酒经的著述也非常多,根据各种公私书目统计约有二十多种,这是中国酿酒史上珍贵的酒史文献,兹据相关文献,对这些酒经予以考述,以供参考。 一

唐代撰写酒经最早的人是初唐诗人王绩。王绩(589—644),字无功,号东皋子,绛州龙门县人。生平嗜酒,能饮五斗,自作《五斗先生传》,又作《醉乡记》,仅在刘伶《酒德颂》之后。《新唐书》卷一百九十六《列传》第一百二十一《王绩传》:“自是太乐丞为清职。追述革酒法为经,又采杜康、仪狄以来善酒者为谱。李淳风曰:‘君,酒家南、董也。’所居东南有盘石,立杜康祠祭之,尊为师,以革配。著《醉乡记》以次刘伶《酒德颂》。其饮至五斗不

乱,人有以酒邀者,无贵贱辄往,著《五斗先生传》。”1这里所说的“追述革酒法为经”,是指王绩以太乐署令焦革家酿酒法来酿酒。吕才《王无功文集序》:“君后追述焦革酒法,为《酒经》一卷,术甚精悉。兼采杜康、仪狄已来善为酒人,为《酒谱》一卷。”2太乐署令焦革善酿酒,王绩将焦革酿酒之法写成《酒经》一卷,后来又采纳杜康、仪狄所传酿酒技艺,撰写成《酒谱》一卷。现存三卷本、五卷本《王无功文集》均无王绩所撰《酒经》《酒谱》。衢本《郡斋读书志》卷十二著录“《续酒谱》十卷,右唐郑遨云叟撰。纂辑古今酒事,以续王绩之书。”3郑遨《续酒谱》十卷不见《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以及《崇文总目》著录,明代焦竑编《国史经籍志》卷三著录有郑遨《续酒谱》十卷,可能是从《郡斋读书志》中钞录。

汝阳王李琎善饮,开元年间在长安与杜甫、李白、贺知章等为诗酒之交,杜甫有《饮中八仙歌》,《八哀诗》其四《赠太子太师汝阳郡王琎》以及《赠特进汝阳王二十二韵》三首诗纪事。李琎也是一位酿酒师,撰有两种酒经著述。元人韦孟《酒乘》一书开篇即为:“周公作《酒诰》一篇,卫武公作《宾筵诗》一章,汝阳王琎《甘露经》又《酒谱》一卷,……王绩《酒经》又《酒谱》二卷。”4宛委山堂重编本《说郛》卷九十四目录著录刘炫《酒孝经》、李琎《甘露经》,下注阙。北宋陶谷《清异录》卷下酒浆类依次收录《太平君子》《天禄大夫》《鱼儿酒》《含春王》《天公匙》《甘露经》《玉浮梁》等,其中《甘露经》下云:“汝阳王琎家有酒法,号《甘露经》,四方风俗,诸家材料,莫不备具。”5由此可知,李琎所著《甘露经》在北宋初期尚存,至迟在明末佚失,陶宗仪编《说郛》时即注明阙。

刘炫著《酒孝经》一书在宋人编纂的两种目录中均有记载。《新唐书》卷六十五《艺文志三》小说类著录“刘炫《酒孝经》一卷”,郑樵《通志·艺文略》第四食货类之酒类著录专书八部,分别是“《酒孝经》,一卷。刘炫撰。《贞元饮略》,三卷。《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撰。《醉乡小略》,五卷。胡节还撰。《令圃芝兰集》,一卷。阳曾龟撰。《酒录》,一卷。窦常撰。《小酒令》,一卷。《庭萱谱》,一卷。同尘先生修饮酒令谱,谓之《庭萱》。”6元代韦孟《酒乘》著录“刘炫《酒孝经》《贞元饮略》三卷”,明代袁宏道于万历年间撰著的《觞政》“十之掌故”曰:“凡《六经》《语》《孟》所言饮式,皆酒经也。其下则汝阳王《甘露经》《酒谱》、王绩《酒经》、刘炫《酒孝经》《贞元饮略》、窦子野《酒谱》、朱翼中《酒经》、李保绩《北山酒经》、胡氏《醉乡小略》、皇甫崧《醉乡日月》、侯白《酒律》诸饮流所著记传赋诵等为内典。”7从上述材料中可知,在宋代的目录中仅承认刘炫撰《酒孝经》,《贞元饮略》则不著作者名,元明时期把二书归于刘炫名下。《宋史》卷二百零六《艺文志》第一百五十九著录“窦常《正元饮略》三卷”,盖避讳故也。陶宗仪《说郛》卷九十四目录著录《贞元饮略》,下注“窦常,阙”。《贞元饮略》三卷从书名来看应该是酒令类著作,它的作者究竟是刘炫还是窦常,这里略作辨证。

除《宋史·艺文志》著录窦常《正元饮略》三卷外,《通志·艺文略》也著录窦常《酒录》一卷,《酒乘》著录“窦子野《酒谱》一卷,又《酒录》一卷”,《说郛》卷九十四目录著录窦革《酒谱》,这几个窦姓人物是否著录有混?窦常实有其人,《旧唐书》卷一百五十五有《窦

常传》,大历十四(779)年登进士第,贞元十四年(798)为淮南节度使杜佑节度参谋,后历泉州府从事,由协律郎迁监察御史。元和初年佐薛苹、李众湖南幕,为团练判官、副使。后入朝为侍御史、水部员外郎。元和八年(813)出为朗州刺史,转夔、江、抚三州刺史,后除国子祭酒致仕。从窦常的生平事迹可知他的活动范围主要是中唐代宗、德宗、宪宗年间,在年代上与《贞元饮略》相符合。刘炫(约546—约613),字光伯,河间景城人。隋代开皇年间曾奉敕修史,后与诸儒修定五礼,授旅骑尉,旋任太学博士,卒于隋末。刘炫是隋代著名的经学家,曾编纂《尚书述义》等书,如果《贞元饮略》书名中的“贞元”是指年代的话,那它的作者是窦常的可能性较大。刘炫是经学家,他著《酒孝经》一书合情合理,窦常生活在中唐时期,他著《贞元饮略》存在着合理性。窦常除了《贞元饮略》外,尚著有《酒录》一卷,皆佚失。 元人韦孟《酒乘》所述“窦子野《酒谱》一卷”与明人陶宗仪《说郛》目录所列“窦革《酒谱》”是否为同一人?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第一章开篇举例唐代酒令专著,即有窦子野《酒谱》和《酒录》二种,并谓“这些作品都是一代酒令繁荣局面的见证”1。其实窦子野并非唐人,他是生活在北宋时期的士人。北宋诗人刘跂有一首七律《次窦子野韵》:“不辞身热野田风,水引膏环入眼中。曲米顾公多乐事,锄犁怜我有深功。博闻可但百间屋,爱客未嫌三斗葱。天麦毒人安敢献,莫令堂上一尊空。”2刘跂字斯立,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进士,释褐亳州教授。哲宗元祐初移曹州教授。后歷雄州防御推官,知彭泽、管城、蕲水县。绍圣初因其父入党籍,牵连免官。徽宗立始复官,卒于政和末。事迹见《宋史》卷三百四十《刘挚传》。由刘跂诗可知窦子野是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物。《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一十五著录《酒谱》一卷,提要曰:“宋窦苹撰。苹字子野,汶上人。晁公武《读书志》载苹有《新唐书音训》四卷,在吴缜、孙甫之前,当为仁宗时人,公武称其学问精博,盖亦好古之士。别本有刻作窦革者,然详其名字,乃有取于《鹿鸣》之诗,作苹字者是也。”3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酒谱》一卷,汶上窦苹叔野撰,其人即著《唐书音训》者。”4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一十八《经籍考》:“《酒谱》一卷,陈氏曰汶上窦苹子野撰,即著《唐书音训》者。”5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所藏两种卢文昭校改本《直斋书录解题》均作“子野”,可见《酒谱》一卷作者为窦子野无疑。窦苹字子野,撰著《酒谱》一卷,《唐书音训》四卷。衢本《郡斋读书志》卷七:“《唐书音训》四卷,右皇朝窦苹撰。《新书》多奇字,观者必资训释。苹问学精博,发挥良多,而其书时有攻苹者,不知何人附益之也。苹,元丰中为详断官。相州狱起,坐议法不一,下吏。”6窦苹所著之书在刊刻时,时有误作窦革者,如元刊《经籍考》卷二十七著录《唐书音训》作者即为窦革,宛委山堂本《说郛》卷九十四收录《酒谱》,即误作为窦革,错误原因可能是苹、革二字形近易混淆所致。

《酒乘》还著录“胡节还《醉乡小略》五卷,《白酒方》一卷,胡氏《醉乡小略》一卷”。胡节还是唐代人还是宋代人,因资料匮乏无从考证,但此处著录胡节还两种卷次的《醉乡小略》,说明其书在当时颇为流行。胡氏《白酒方》一卷,与《酒乘》中记载的“宋志《酒录》一卷,又《白酒方》一卷”是否为同一书,待考。《宋史》卷二百零六《艺文志》子部所收有《醉乡小略》一卷,无《白酒方》一卷,韦孟所述不知何据。

唐代存世酒经仅一种,即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字子奇,自号檀栾子,睦州新安人,为工部侍郎皇甫湜之子,宰相牛僧孺之外甥。《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著录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在《醉乡日月序》中说:“昔窦常为《酒律》,与今饮酒不同,盖止迟筹,寻弃于世。余会昌五年春,尝因醉罢,戏纂当今饮酒者之格,寻而亡之。是冬闲暇,追以再就,名曰《醉乡日月》,勒成一家,施于好事,凡上中下三卷。”1序中自称为会昌五年春某日酒后戏作,录当时饮酒者之格及酒令、酒事风俗等,并藉以寄寓与世乖违之情。全书三卷三十篇,今存十二篇,佚缺十八篇,其中《为实》《为主》《逃席》三篇仅二十多字,可能也是残篇。开篇《饮论》为综论,较为详细,其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饴为圣,色如金而味醇且苦者为贤,色黑酸醨者为愚。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以家醪黍觞醉人者为中人,以巷醪灰觞醉人者为小人。夫不欢之候有九:主人吝,一也;宾轻主,二也;铺陈杂而不叙,三也;乐生而妓娇,四也;数易令,五也;骋牛饮,六也;迭诙谐,七也;互相熟,八也;欢骰子,九也。欢之征有十三:得其时,一也;宾主久间,二也;酒淳而主严,三也;非觥盂而不讴,虽觥盂而累不讴者,四也;不能令有耻,五也;方饮不重膳,六也;不动筵,七也;录事貌毅而法峻,八也;明府不受请谒,九也;废卖律,十也;废替律,十一也;不恃酒,十二也;使勿欢勿暴,十三也;审此九候,十三征以为术者,饮之王道也。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作者在这里以酒喻人,以酒品喻人品,把酒的颜色不同分为圣人、贤人、愚人,又将喝酒比喻为待人之道,主人分为君子、中人和小人。还没有正式进入酒局之时,已经将酒品与人品合二为一,为酒席热烈气氛中的忧欢设下伏笔。喝酒其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酒宴中宾主融洽欢乐,即所谓“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如此才能达到喝酒尽兴的目的。喝酒当然要讲规矩,正如《为主》篇中所说:“主前定则不繁,宾前定则不乱,乐前定则必畅,酒前定则必严,时然后欢,人乃不厌。”酒席中少不了司号者与发令者,《明府》《律录事》《觥录事》三篇就比较详细描述酒宴中最为闹热的三种人。三人的分工很明确,“每一明府,管骰子一双,酒钓一只,此皆律录事分配之承命者,法不得拒”。“夫律录事者,须有饮材。饮材有三,谓善令、知音、大户也”。“觥录事宜以刚毅木讷之士为之”。为了保证宴席能在高潮起伏中持续进行,这些人的主导和各司其职是非常重要的。宴席中的高潮是酒令和划拳,《骰子令》篇:“大凡初筵,皆先用骰子,盖欲微酣,然后迤逦入令。”《说郛》本《醉乡日月》仅此一句,不足以了解当时的状况。宋人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六《唐人酒令》:“予案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只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幡令、闪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2可以补《说郛》本之阙。《手势》篇描写喝酒划拳绘声绘色:“大凡放令,欲端其颈,如一枝之孤柏,其神如万里长江。扬其膺如猛虎蹲踞,运其眸如烈日飞动,差其指如鸾欲翔舞,柔其腕如龙欲蜿蜒,旋其盏如羊角高风,飞其袂如鱼跃大浪。然后可以畋渔风月,缯缴笙竽。”与《手势》相连的还有《招手令》,其曰:“亚其虎膺谓手掌,曲其松根谓指节,以蹲鹗间虎膺之下。蹲鹗,大指也。以钩戟差玉柱之旁。钩戟,头指;玉柱,中指也。潜虬阔玉柱三分。潜虬,无名指也。奇兵阔潜虬一寸。井底平旦出之,破瓶,冰已结矣。”此外,《醉乡日月》中还有《改令》《令误》《旗幡令》《下次据令》《上酒令》《小酒令》等篇,惜已佚失,从这些篇目中可以窥知晚唐时期酒筵划拳风气之盛。

元人韦孟《酒乘》所述“窦子野《酒谱》一卷”与明人陶宗仪《说郛》目录所列“窦革《酒谱》”是否为同一人?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第一章开篇举例唐代酒令专著,即有窦子野《酒谱》和《酒录》二种,并谓“这些作品都是一代酒令繁荣局面的见证”1。其实窦子野并非唐人,他是生活在北宋时期的士人。北宋诗人刘跂有一首七律《次窦子野韵》:“不辞身热野田风,水引膏环入眼中。曲米顾公多乐事,锄犁怜我有深功。博闻可但百间屋,爱客未嫌三斗葱。天麦毒人安敢献,莫令堂上一尊空。”2刘跂字斯立,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进士,释褐亳州教授。哲宗元祐初移曹州教授。后历雄州防御推官,知彭泽、管城、蕲水县。绍圣初因其父入党籍,牵连免官。徽宗立始复官,卒于政和末。事迹见《宋史》卷三百四十《刘挚传》。由刘跂诗可知窦子野是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物。《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一十五著录《酒谱》一卷,提要曰:“宋窦苹撰。苹字子野,汶上人。晁公武《读书志》载苹有《新唐书音训》四卷,在吴缜、孙甫之前,当为仁宗时人,公武称其学问精博,盖亦好古之士。别本有刻作窦革者,然详其名字,乃有取于《鹿鸣》之诗,作苹字者是也。”3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酒谱》一卷,汶上窦苹叔野撰,其人即著《唐书音训》者。”4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一十八《经籍考》:“《酒谱》一卷,陈氏曰汶上窦苹子野撰,即著《唐书音训》者。”5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所藏两种卢文昭校改本《直斋书录解题》均作“子野”,可见《酒谱》一卷作者为窦子野无疑。窦苹字子野,撰著《酒谱》一卷,《唐书音训》四卷。衢本《郡斋读书志》卷七:“《唐书音训》四卷,右皇朝窦苹撰。《新书》多奇字,观者必资训释。苹问学精博,发挥良多,而其书时有攻苹者,不知何人附益之也。苹,元丰中为详断官。相州狱起,坐议法不一,下吏。”6窦苹所著之书在刊刻时,时有误作窦革者,如元刊《经籍考》卷二十七著录《唐书音训》作者即为窦革,宛委山堂本《说郛》卷九十四收录《酒谱》,即误作为窦革,错误原因可能是苹、革二字形近易混淆所致。

《酒乘》还著录“胡节还《醉乡小略》五卷,《白酒方》一卷,胡氏《醉乡小略》一卷”。胡节还是唐代人还是宋代人,因资料匮乏无从考证,但此处著录胡节还两种卷次的《醉乡小略》,说明其书在当时颇为流行。胡氏《白酒方》一卷,与《酒乘》中记载的“宋志《酒录》一卷,又《白酒方》一卷”是否为同一书,待考。《宋史》卷二百零六《艺文志》子部所收有《醉乡小略》一卷,无《白酒方》一卷,韦孟所述不知何据。

唐代存世酒经仅一种,即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字子奇,自号檀栾子,睦州新安人,为工部侍郎皇甫湜之子,宰相牛僧孺之外甥。《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著录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在《醉乡日月序》中说:“昔窦常为《酒律》,与今饮酒不同,盖止迟筹,寻弃于世。余会昌五年春,尝因醉罢,戏纂当今饮酒者之格,寻而亡之。是冬闲暇,追以再就,名曰《醉乡日月》,勒成一家,施于好事,凡上中下三卷。”1序中自称为会昌五年春某日酒后戏作,录当时饮酒者之格及酒令、酒事風俗等,并藉以寄寓与世乖违之情。全书三卷三十篇,今存十二篇,佚缺十八篇,其中《为实》《为主》《逃席》三篇仅二十多字,可能也是残篇。开篇《饮论》为综论,较为详细,其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饴为圣,色如金而味醇且苦者为贤,色黑酸醨者为愚。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以家醪黍觞醉人者为中人,以巷醪灰觞醉人者为小人。夫不欢之候有九:主人吝,一也;宾轻主,二也;铺陈杂而不

叙,三也;乐生而妓娇,四也;数易令,五也;骋牛饮,六也;迭诙谐,七也;互相熟,八也;欢骰子,九也。欢之征有十三:得其时,一也;宾主久间,二也;酒淳而主严,三也;非觥盂而不讴,虽觥盂而累不讴者,四也;不能令有耻,五也;方饮不重膳,六也;不动筵,七也;录事貌毅而法峻,八也;明府不受请谒,九也;废卖律,十也;废替律,十一也;不恃酒,十二也;使勿欢勿暴,十三也;审此九候,十三征以为术者,饮之王道也。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作者在这里以酒喻人,以酒品喻人品,把酒的颜色不同分为圣人、贤人、愚人,又将喝酒比喻为待人之道,主人分为君子、中人和小人。还没有正式进入酒局之时,已经将酒品与人品合二为一,为酒席热烈气氛中的忧欢设下伏笔。喝酒其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酒宴中宾主融洽欢乐,即所谓“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如此才能达到喝酒尽兴的目的。喝酒当然要讲规矩,正如《为主》篇中所说:“主前定则不繁,宾前定则不乱,乐前定则必畅,酒前定则必严,时然后欢,人乃不厌。”酒席中少不了司号者与发令者,《明府》《律录事》《觥录事》三篇就比较详细描述酒宴中最为闹热的三种人。三人的分工很明确,“每一明府,管骰子一双,酒钓一只,此皆律录事分配之承命者,法不得拒”。“夫律录事者,须有饮材。饮材有三,谓善令、知音、大户也”。“觥录事宜以刚毅木讷之士为之”。为了保证宴席能在高潮起伏中持续进行,这些人的主导和各司其职是非常重要的。宴席中的高潮是酒令和划拳,《骰子令》篇:“大凡初筵,皆先用骰子,盖欲微酣,然后迤逦入令。”《说郛》本《醉乡日月》仅此一句,不足以了解当时的状况。宋人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六《唐人酒令》:“予案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只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幡令、闪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2可以补《说郛》本之阙。《手势》篇描写喝酒划拳绘声绘色:“大凡放令,欲端其颈,如一枝之孤柏,其神如万里长江。扬其膺如猛虎蹲踞,运其眸如烈日飞动,差其指如鸾欲翔舞,柔其腕如龙欲蜿蜒,旋其盏如羊角高风,飞其袂如鱼跃大浪。然后可以畋渔风月,缯缴笙竽。”与《手势》相连的还有《招手令》,其曰:“亚其虎膺谓手掌,曲其松根谓指节,以蹲鹗间虎膺之下。蹲鹗,大指也。以钩戟差玉柱之旁。钩戟,头指;玉柱,中指也。潜虬阔玉柱三分。潜虬,无名指也。奇兵阔潜虬一寸。井底平旦出之,破瓶,冰已结矣。”此外,《醉乡日月》中还有《改令》《令误》《旗幡令》《下次据令》《上酒令》《小酒令》等篇,惜已佚失,从这些篇目中可以窥知晚唐时期酒筵划拳风气之盛。

元人韦孟《酒乘》所述“窦子野《酒谱》一卷”与明人陶宗仪《说郛》目录所列“窦革《酒谱》”是否为同一人?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第一章开篇举例唐代酒令专著,即有窦子野《酒谱》和《酒录》二种,并谓“这些作品都是一代酒令繁荣局面的见证”1。其实窦子野并非唐人,他是生活在北宋时期的士人。北宋诗人刘跂有一首七律《次窦子野韵》:“不辞身热野田风,水引膏环入眼中。曲米顾公多乐事,锄犁怜我有深功。博闻可但百间屋,爱客未嫌三斗葱。天麦毒人安敢献,莫令堂上一尊空。”2刘跂字斯立,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进士,释褐亳州教授。哲宗元祐初移曹州教授。后历雄州防御推官,知彭泽、管城、蕲水县。绍圣初因其父入党籍,牵连免官。徽宗立始复官,卒于政和末。事迹见《宋史》卷三百四十《刘挚传》。由刘跂诗可知窦子野是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物。《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一十五著录《酒

谱》一卷,提要曰:“宋窦苹撰。苹字子野,汶上人。晁公武《读书志》载苹有《新唐书音训》四卷,在吴缜、孙甫之前,当为仁宗时人,公武称其学问精博,盖亦好古之士。别本有刻作窦革者,然详其名字,乃有取于《鹿鸣》之诗,作苹字者是也。”3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酒谱》一卷,汶上窦苹叔野撰,其人即著《唐书音训》者。”4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一十八《经籍考》:“《酒谱》一卷,陈氏曰汶上窦苹子野撰,即著《唐书音训》者。”5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所藏两种卢文昭校改本《直斋书录解题》均作“子野”,可见《酒谱》一卷作者为窦子野无疑。窦苹字子野,撰著《酒谱》一卷,《唐书音训》四卷。衢本《郡斋读书志》卷七:“《唐书音训》四卷,右皇朝窦苹撰。《新书》多奇字,观者必资训释。苹问学精博,发挥良多,而其书时有攻苹者,不知何人附益之也。苹,元丰中为详断官。相州狱起,坐议法不一,下吏。”6窦苹所著之书在刊刻时,时有误作窦革者,如元刊《经籍考》卷二十七著录《唐书音训》作者即为窦革,宛委山堂本《说郛》卷九十四收录《酒谱》,即误作为窦革,错误原因可能是苹、革二字形近易混淆所致。

《酒乘》还著录“胡节还《醉乡小略》五卷,《白酒方》一卷,胡氏《醉乡小略》一卷”。胡节还是唐代人还是宋代人,因资料匮乏无从考证,但此处著录胡节还两种卷次的《醉乡小略》,说明其书在当时颇为流行。胡氏《白酒方》一卷,与《酒乘》中记载的“宋志《酒录》一卷,又《白酒方》一卷”是否为同一书,待考。《宋史》卷二百零六《艺文志》子部所收有《醉乡小略》一卷,无《白酒方》一卷,韦孟所述不知何据。

唐代存世酒經仅一种,即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字子奇,自号檀栾子,睦州新安人,为工部侍郎皇甫湜之子,宰相牛僧孺之外甥。《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著录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在《醉乡日月序》中说:“昔窦常为《酒律》,与今饮酒不同,盖止迟筹,寻弃于世。余会昌五年春,尝因醉罢,戏纂当今饮酒者之格,寻而亡之。是冬闲暇,追以再就,名曰《醉乡日月》,勒成一家,施于好事,凡上中下三卷。”1序中自称为会昌五年春某日酒后戏作,录当时饮酒者之格及酒令、酒事风俗等,并藉以寄寓与世乖违之情。全书三卷三十篇,今存十二篇,佚缺十八篇,其中《为实》《为主》《逃席》三篇仅二十多字,可能也是残篇。开篇《饮论》为综论,较为详细,其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饴为圣,色如金而味醇且苦者为贤,色黑酸醨者为愚。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以家醪黍觞醉人者为中人,以巷醪灰觞醉人者为小人。夫不欢之候有九:主人吝,一也;宾轻主,二也;铺陈杂而不叙,三也;乐生而妓娇,四也;数易令,五也;骋牛饮,六也;迭诙谐,七也;互相熟,八也;欢骰子,九也。欢之征有十三:得其时,一也;宾主久间,二也;酒淳而主严,三也;非觥盂而不讴,虽觥盂而累不讴者,四也;不能令有耻,五也;方饮不重膳,六也;不动筵,七也;录事貌毅而法峻,八也;明府不受请谒,九也;废卖律,十也;废替律,十一也;不恃酒,十二也;使勿欢勿暴,十三也;审此九候,十三征以为术者,饮之王道也。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作者在这里以酒喻人,以酒品喻人品,把酒的颜色不同分为圣人、贤人、愚人,又将喝酒比喻为待人之道,主人分为君子、中人和小人。还没有正式进入酒局之时,已经将酒品与人品合二为一,为酒席热烈气氛中的忧欢设下伏笔。喝酒其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酒宴中宾主融洽欢乐,即所谓“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如此才能达到喝酒尽兴的目的。喝酒当然要讲规

矩,正如《为主》篇中所说:“主前定则不繁,宾前定则不乱,乐前定则必畅,酒前定则必严,时然后欢,人乃不厌。”酒席中少不了司号者与发令者,《明府》《律录事》《觥录事》三篇就比较详细描述酒宴中最为闹热的三种人。三人的分工很明确,“每一明府,管骰子一双,酒钓一只,此皆律录事分配之承命者,法不得拒”。“夫律录事者,须有饮材。饮材有三,谓善令、知音、大户也”。“觥录事宜以刚毅木讷之士为之”。为了保证宴席能在高潮起伏中持续进行,这些人的主导和各司其职是非常重要的。宴席中的高潮是酒令和划拳,《骰子令》篇:“大凡初筵,皆先用骰子,盖欲微酣,然后迤逦入令。”《说郛》本《醉乡日月》仅此一句,不足以了解当时的状况。宋人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六《唐人酒令》:“予案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只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幡令、闪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2可以补《说郛》本之阙。《手势》篇描写喝酒划拳绘声绘色:“大凡放令,欲端其颈,如一枝之孤柏,其神如万里长江。扬其膺如猛虎蹲踞,运其眸如烈日飞动,差其指如鸾欲翔舞,柔其腕如龙欲蜿蜒,旋其盏如羊角高风,飞其袂如鱼跃大浪。然后可以畋渔风月,缯缴笙竽。”与《手势》相连的还有《招手令》,其曰:“亚其虎膺谓手掌,曲其松根谓指节,以蹲鹗间虎膺之下。蹲鹗,大指也。以钩戟差玉柱之旁。钩戟,头指;玉柱,中指也。潜虬阔玉柱三分。潜虬,无名指也。奇兵阔潜虬一寸。井底平旦出之,破瓶,冰已结矣。”此外,《醉乡日月》中还有《改令》《令误》《旗幡令》《下次据令》《上酒令》《小酒令》等篇,惜已佚失,从这些篇目中可以窥知晚唐时期酒筵划拳风气之盛。

元人韦孟《酒乘》所述“窦子野《酒谱》一卷”与明人陶宗仪《说郛》目录所列“窦革《酒谱》”是否为同一人?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第一章开篇举例唐代酒令专著,即有窦子野《酒谱》和《酒录》二种,并谓“这些作品都是一代酒令繁荣局面的见证”1。其实窦子野并非唐人,他是生活在北宋时期的士人。北宋诗人刘跂有一首七律《次窦子野韵》:“不辞身热野田风,水引膏环入眼中。曲米顾公多乐事,锄犁怜我有深功。博闻可但百间屋,爱客未嫌三斗葱。天麦毒人安敢献,莫令堂上一尊空。”2刘跂字斯立,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进士,释褐亳州教授。哲宗元祐初移曹州教授。后历雄州防御推官,知彭泽、管城、蕲水县。绍圣初因其父入党籍,牵连免官。徽宗立始复官,卒于政和末。事迹见《宋史》卷三百四十《刘挚传》。由刘跂诗可知窦子野是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物。《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一十五著录《酒谱》一卷,提要曰:“宋窦苹撰。苹字子野,汶上人。晁公武《读书志》载苹有《新唐书音训》四卷,在吴缜、孙甫之前,当为仁宗时人,公武称其学问精博,盖亦好古之士。别本有刻作窦革者,然详其名字,乃有取于《鹿鸣》之诗,作苹字者是也。”3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酒谱》一卷,汶上窦苹叔野撰,其人即著《唐书音训》者。”4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一十八《经籍考》:“《酒谱》一卷,陈氏曰汶上窦苹子野撰,即著《唐书音训》者。”5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所藏两种卢文昭校改本《直斋书录解题》均作“子野”,可见《酒谱》一卷作者为窦子野无疑。窦苹字子野,撰著《酒谱》一卷,《唐书音训》四卷。衢本《郡斋读书志》卷七:“《唐书音训》四卷,右皇朝窦苹撰。《新书》多奇字,观者必资训释。苹问学精博,发挥良多,而其书时有攻苹者,不知何人附益之也。苹,元丰中为详断官。

相州狱起,坐议法不一,下吏。”6窦苹所著之书在刊刻时,时有误作窦革者,如元刊《经籍考》卷二十七著录《唐书音训》作者即为窦革,宛委山堂本《说郛》卷九十四收录《酒谱》,即误作为窦革,错误原因可能是苹、革二字形近易混淆所致。

《酒乘》还著录“胡节还《醉乡小略》五卷,《白酒方》一卷,胡氏《醉乡小略》一卷”。胡节还是唐代人还是宋代人,因资料匮乏无从考证,但此处著录胡节还两种卷次的《醉乡小略》,说明其书在当时颇为流行。胡氏《白酒方》一卷,与《酒乘》中记载的“宋志《酒录》一卷,又《白酒方》一卷”是否为同一书,待考。《宋史》卷二百零六《艺文志》子部所收有《醉乡小略》一卷,无《白酒方》一卷,韦孟所述不知何据。

唐代存世酒经仅一种,即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字子奇,自号檀栾子,睦州新安人,为工部侍郎皇甫湜之子,宰相牛僧孺之外甥。《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著录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在《醉乡日月序》中说:“昔窦常为《酒律》,与今饮酒不同,盖止迟筹,寻弃于世。余会昌五年春,尝因醉罢,戏纂当今饮酒者之格,寻而亡之。是冬闲暇,追以再就,名曰《醉乡日月》,勒成一家,施于好事,凡上中下三卷。”1序中自称为会昌五年春某日酒后戏作,录当时饮酒者之格及酒令、酒事风俗等,并藉以寄寓与世乖违之情。全书三卷三十篇,今存十二篇,佚缺十八篇,其中《为实》《为主》《逃席》三篇仅二十多字,可能也是残篇。开篇《饮论》为综论,较为详细,其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饴为圣,色如金而味醇且苦者为贤,色黑酸醨者为愚。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以家醪黍觞醉人者为中人,以巷醪灰觞醉人者为小人。夫不欢之候有九:主人吝,一也;宾轻主,二也;铺陈杂而不叙,三也;乐生而妓娇,四也;数易令,五也;骋牛饮,六也;迭诙谐,七也;互相熟,八也;欢骰子,九也。欢之征有十三:得其时,一也;宾主久间,二也;酒淳而主严,三也;非觥盂而不讴,虽觥盂而累不讴者,四也;不能令有耻,五也;方饮不重膳,六也;不动筵,七也;录事貌毅而法峻,八也;明府不受请谒,九也;废卖律,十也;废替律,十一也;不恃酒,十二也;使勿欢勿暴,十三也;审此九候,十三征以为术者,饮之王道也。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作者在这里以酒喻人,以酒品喻人品,把酒的颜色不同分为圣人、贤人、愚人,又将喝酒比喻为待人之道,主人分为君子、中人和小人。还没有正式进入酒局之时,已经将酒品与人品合二为一,为酒席热烈气氛中的忧欢设下伏笔。喝酒其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酒宴中宾主融洽欢乐,即所谓“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如此才能达到喝酒尽兴的目的。喝酒当然要讲规矩,正如《为主》篇中所说:“主前定则不繁,宾前定则不乱,乐前定则必畅,酒前定则必严,时然后欢,人乃不厌。”酒席中少不了司号者与发令者,《明府》《律录事》《觥录事》三篇就比较详细描述酒宴中最为闹热的三种人。三人的分工很明确,“每一明府,管骰子一双,酒钓一只,此皆律录事分配之承命者,法不得拒”。“夫律录事者,须有饮材。饮材有三,谓善令、知音、大户也”。“觥录事宜以刚毅木讷之士为之”。为了保证宴席能在高潮起伏中持续进行,这些人的主导和各司其职是非常重要的。宴席中的高潮是酒令和划拳,《骰子令》篇:“大凡初筵,皆先用骰子,盖欲微酣,然后迤逦入令。”《说郛》本《醉乡日月》仅此一句,不足以了解当时的状况。宋人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六《唐人酒令》:“予案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只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

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幡令、闪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2可以补《说郛》本之阙。《手势》篇描写喝酒划拳绘声绘色:“大凡放令,欲端其颈,如一枝之孤柏,其神如万里长江。扬其膺如猛虎蹲踞,运其眸如烈日飞动,差其指如鸾欲翔舞,柔其腕如龙欲蜿蜒,旋其盏如羊角高风,飞其袂如鱼跃大浪。然后可以畋渔风月,缯缴笙竽。”与《手势》相连的还有《招手令》,其曰:“亚其虎膺谓手掌,曲其松根谓指节,以蹲鹗间虎膺之下。蹲鹗,大指也。以钩戟差玉柱之旁。钩戟,头指;玉柱,中指也。潜虬阔玉柱三分。潜虬,无名指也。奇兵阔潜虬一寸。井底平旦出之,破瓶,冰已结矣。”此外,《醉乡日月》中还有《改令》《令误》《旗幡令》《下次据令》《上酒令》《小酒令》等篇,惜已佚失,從这些篇目中可以窥知晚唐时期酒筵划拳风气之盛。

元人韦孟《酒乘》所述“窦子野《酒谱》一卷”与明人陶宗仪《说郛》目录所列“窦革《酒谱》”是否为同一人?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第一章开篇举例唐代酒令专著,即有窦子野《酒谱》和《酒录》二种,并谓“这些作品都是一代酒令繁荣局面的见证”1。其实窦子野并非唐人,他是生活在北宋时期的士人。北宋诗人刘跂有一首七律《次窦子野韵》:“不辞身热野田风,水引膏环入眼中。曲米顾公多乐事,锄犁怜我有深功。博闻可但百间屋,爱客未嫌三斗葱。天麦毒人安敢献,莫令堂上一尊空。”2刘跂字斯立,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进士,释褐亳州教授。哲宗元祐初移曹州教授。后历雄州防御推官,知彭泽、管城、蕲水县。绍圣初因其父入党籍,牵连免官。徽宗立始复官,卒于政和末。事迹见《宋史》卷三百四十《刘挚传》。由刘跂诗可知窦子野是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物。《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一十五著录《酒谱》一卷,提要曰:“宋窦苹撰。苹字子野,汶上人。晁公武《读书志》载苹有《新唐书音训》四卷,在吴缜、孙甫之前,当为仁宗时人,公武称其学问精博,盖亦好古之士。别本有刻作窦革者,然详其名字,乃有取于《鹿鸣》之诗,作苹字者是也。”3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酒谱》一卷,汶上窦苹叔野撰,其人即著《唐书音训》者。”4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一十八《经籍考》:“《酒谱》一卷,陈氏曰汶上窦苹子野撰,即著《唐书音训》者。”5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所藏两种卢文昭校改本《直斋书录解题》均作“子野”,可见《酒谱》一卷作者为窦子野无疑。窦苹字子野,撰著《酒谱》一卷,《唐书音训》四卷。衢本《郡斋读书志》卷七:“《唐书音训》四卷,右皇朝窦苹撰。《新书》多奇字,观者必资训释。苹问学精博,发挥良多,而其书时有攻苹者,不知何人附益之也。苹,元丰中为详断官。相州狱起,坐议法不一,下吏。”6窦苹所著之书在刊刻时,时有误作窦革者,如元刊《经籍考》卷二十七著录《唐书音训》作者即为窦革,宛委山堂本《说郛》卷九十四收录《酒谱》,即误作为窦革,错误原因可能是苹、革二字形近易混淆所致。

《酒乘》还著录“胡节还《醉乡小略》五卷,《白酒方》一卷,胡氏《醉乡小略》一卷”。胡节还是唐代人还是宋代人,因资料匮乏无从考证,但此处著录胡节还两种卷次的《醉乡小略》,说明其书在当时颇为流行。胡氏《白酒方》一卷,与《酒乘》中记载的“宋志《酒录》一卷,又《白酒方》一卷”是否为同一书,待考。《宋史》卷二百零六《艺文志》子部所收有《醉乡小略》一卷,无《白酒方》一卷,韦孟所述不知何据。

唐代存世酒经仅一种,即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字子奇,自号檀栾子,睦州新安人,为工部侍郎皇甫湜之子,宰相牛僧孺之外甥。《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著录皇甫松《醉乡日月》三卷。皇甫松在《醉乡日月序》中说:“昔窦常为《酒律》,与今饮酒不同,盖止迟筹,寻弃于世。余会昌五年春,尝因醉罢,戏纂当今饮酒者之格,寻而亡之。是冬闲暇,追以再就,名曰《醉乡日月》,勒成一家,施于好事,凡上中下三卷。”1序中自称为会昌五年春某日酒后戏作,录当时饮酒者之格及酒令、酒事风俗等,并藉以寄寓与世乖违之情。全书三卷三十篇,今存十二篇,佚缺十八篇,其中《为实》《为主》《逃席》三篇仅二十多字,可能也是残篇。开篇《饮论》为综论,较为详细,其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饴为圣,色如金而味醇且苦者为贤,色黑酸醨者为愚。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以家醪黍觞醉人者为中人,以巷醪灰觞醉人者为小人。夫不欢之候有九:主人吝,一也;宾轻主,二也;铺陈杂而不叙,三也;乐生而妓娇,四也;数易令,五也;骋牛饮,六也;迭诙谐,七也;互相熟,八也;欢骰子,九也。欢之征有十三:得其时,一也;宾主久间,二也;酒淳而主严,三也;非觥盂而不讴,虽觥盂而累不讴者,四也;不能令有耻,五也;方饮不重膳,六也;不动筵,七也;录事貌毅而法峻,八也;明府不受请谒,九也;废卖律,十也;废替律,十一也;不恃酒,十二也;使勿欢勿暴,十三也;审此九候,十三征以为术者,饮之王道也。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作者在这里以酒喻人,以酒品喻人品,把酒的颜色不同分为圣人、贤人、愚人,又将喝酒比喻为待人之道,主人分为君子、中人和小人。还没有正式进入酒局之时,已经将酒品与人品合二为一,为酒席热烈气氛中的忧欢设下伏笔。喝酒其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酒宴中宾主融洽欢乐,即所谓“其欢乐者,饮之霸道也”,如此才能达到喝酒尽兴的目的。喝酒当然要讲规矩,正如《为主》篇中所说:“主前定则不繁,宾前定则不乱,乐前定则必畅,酒前定则必严,时然后欢,人乃不厌。”酒席中少不了司号者与发令者,《明府》《律录事》《觥录事》三篇就比较详细描述酒宴中最为闹热的三种人。三人的分工很明确,“每一明府,管骰子一双,酒钓一只,此皆律录事分配之承命者,法不得拒”。“夫律录事者,须有饮材。饮材有三,谓善令、知音、大户也”。“觥录事宜以刚毅木讷之士为之”。为了保证宴席能在高潮起伏中持续进行,这些人的主导和各司其职是非常重要的。宴席中的高潮是酒令和划拳,《骰子令》篇:“大凡初筵,皆先用骰子,盖欲微酣,然后迤逦入令。”《说郛》本《醉乡日月》仅此一句,不足以了解当时的状况。宋人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六《唐人酒令》:“予案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只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幡令、闪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2可以补《说郛》本之阙。《手势》篇描写喝酒划拳绘声绘色:“大凡放令,欲端其颈,如一枝之孤柏,其神如萬里长江。扬其膺如猛虎蹲踞,运其眸如烈日飞动,差其指如鸾欲翔舞,柔其腕如龙欲蜿蜒,旋其盏如羊角高风,飞其袂如鱼跃大浪。然后可以畋渔风月,缯缴笙竽。”与《手势》相连的还有《招手令》,其曰:“亚其虎膺谓手掌,曲其松根谓指节,以蹲鹗间虎膺之下。蹲鹗,大指也。以钩戟差玉柱之旁。钩戟,头指;玉柱,中指也。潜虬阔玉柱三分。潜虬,无名指也。奇兵阔潜虬一寸。井底平旦出之,破瓶,冰已结矣。”此外,《醉乡日月》中还有《改令》《令误》《旗幡令》《下次据令》《上酒令》《小酒令》等篇,惜已佚失,从这些篇目中可以窥知晚唐时期酒筵划拳风气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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