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贸易与可持续发展的冲突与调和

２００６年第５期　总第１９４期　齐鲁学刊　ＱＩＬＵ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ＮＯ．５　Ｇｅｎｅｒａ１　ＮＯ．１９４　自由贸易与可持续发展的冲突与调和　任庆　（中国海洋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山东青岛２６６０７１）　摘　要：可持续发展是经济规模的增长没有超越环境承载能力的发展，它要求达到生态规模的足够、社会分配　的公平和经济配置的效率。贸易自由化和经济一体化是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内核，是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但不　顾环境承载能力一味追逐自由贸易与全球经济增长，却是对可持续发展理念的违背。因此，只有充分发挥国家的　主导作用，通过国内政策制度和法律法规调整和规范自由贸易，逐步实现国家间的互相协作，在环境保护与可持续　发展框架下，推进国际绿色贸易，才能最终实现人类的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自由贸易；绿色贸易；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Ｆ１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０２２Ｘ（２００６）０５—０１　５７—０４　自由贸易①与可持续发展都是当今世界各国的　只是外部有限的生态系统的子系统，一个子系统的　经济和社会发展所追求的目标，然而随着贸易的发　展和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的不断增强，人类在实现　经济增长的同时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也日益加剧，自　由贸易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矛盾凸现，因此，在保护　生态环境的前提下，推进经济发展，最终实现经济、　社会、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是我们必须面对并应从制　发展是不能超越它置身于其中的母系统的规模的。　如果有些服务子系统自身无法提供，必须依靠母系　统来提供，那么它就必须避免扩张到与母系统发生　冲突的程度，因为这会削弱母系统继续提供这种服　务的能力。人类的经济活动要求其所在的生态系统　提供原材料“投入”生产，并吸纳“产出”的废弃物，但　是这些要求必须保持在生态可持续范围内，以作为　可持续发展的前提条件。因此，经济的数量性增长　是有规模限制的，而不是无限的。而可持续发展指　的就是经济规模的增长没有超越生物环境承载能力　的发展。这时的社会经济，“它是可持续的、有质的　改进的、可共享的、节约的、适应自然限制的微妙复　杂的经济。”［１］（Ｐ２３８）　度层面加以解决的现实课题。　一、对可持续发展的再认识　可持续发展是一个内涵丰富而外延含糊的概　念，１９８７年由联合国资助的布伦特兰委员会在《我　们共同的未来》一书中首先提出，并明确指出可持续　发展的含义是“既满足当代人的需求，又不损害子孙　后代满足自身需求的能力”。这一表述告诉我们的　仅仅是可持续发展意味着发展不能使未来遭到贫　困，虽然明确了“可持续”是什么，但它似乎并没有试　图定义“发展”。　首先，可持续发展要求经济规模必须受到限制。　由于宏观经济并不是一个孤立的整体，而是更大的、　有限的、非增长的生态系统的一个子系统，因此，宏　观经济本身应具有一定的规模。对这个规模的限制　就是经济的流量（物质以原材料输入作为开端，然后　人类的经济活动受到自然——一个有限的、非　增长的、物质上封闭的生态系统的制约。经济生产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５—１９　作者简介：任庆（１９７９～），女，河南商丘人，中国海洋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博士研究生。　①这里所说的自由贸易是指私人和企业之间跨越国界的不加管制的交换和转移。自由贸易的反面不是自给自足，而是　受管制的贸易，即国家对那些同他国及其成员之间进行的交换进行管制。这种管制的目的是保护国家的利益。　１５７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转化成为商品，最后形成废物输出的流程）限于生态　系统再生与可吸收的容量范围内。其次，可持续发　展要求实现足够的人均财富，以使能够过上较为优　是符合可持续发展要求的。但是，传统体制下贸易　自由化的结果与可持续发展的预期却并不完全一　致，它在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特别是实现ＧＮＰ增长的　越的生活的人口数量随时间达到最大化。而较为优　越的生活不仅需要人造财富也需要受保护的自然资　本。同一时问内过多的人口或过高的人均消费都将　超过并损坏地球的承载能力，导致在接下来的时间　里生命数量减少或生活的基本需要得不到满足，因　此就使能够过上较为优越的生活的累积生命数量较　少。再次，可持续发展要求资源的公正分配。基于　平衡当代和未来世代的原则，当代人的基本需求应　该优先于下一代人的基本需求，但下一代人的基本　需求应该优先于当代人的过分奢侈。自然资源存量　的有限性和难以再生性要求我们必须在当代问以及　当代与未来世代间进行较为公正的分配。公正分配　意味着所有人的基本生活需要都能得到满足，在满　足基本生活需求的前提下，尽量使不平等的范围受　到限制。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财富均等，一定程度上　的不平等对于公正、效率和社会发展都是必需的，但　是，目前社会的不平等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经济激　励的需要，同社会价值需求也不一致。贫富差距的　客观存在使得我国放任对环境和资源的掠夺和粗放　使用，以求在经济建设方面立竿见影。为有效实现　生态规模的足够和价值分配的公平，可持续发展要　求充分发挥市场功能，对资源进行配置。　因此，可持续发展就是经济规模的增长在没有　超越生物环境承载能力的前提下，努力实现足够的　人均财富，以使基本需求得到满足的人口数量达到　最大化。“作为国家和民族，真正衡量发展的尺度应　该是，当我们生活改善时，这一尺度就随之提高；当　我们生活下降时，随之降低。这样的尺度被称为福　利标准。”［２］（Ｐ９５）可持续发展要求生态规模的足够、　社会分配的公平、经济配置的效率三个原则同时起　作用。足够强调人均财富的目标是可以过上满足基　本需求的好生活而物质消耗不是最大化；效率是指　对自然资本的有效利用能允许更多的人生活在富足　的生活状态中；公平则是强调富足的生活状态应该　被所有人拥有。　二、传统自由贸易对可持续发展的违背　经济全球化的实质是市场经济的全球化，其意　义在于通过资源、资本以及金融在国家和地区间的　自由流动，最大限度地满足不同国家人民的需要，实　现资源在世界范围内的最优配置，增进各国的福利　水平。因此，贸易自由化与经济一体化从根本上讲　１　５８　同时，却不断削弱地球供养生命的能力，挑战地球的　承载极限，实际上使经济逐步走向不可持续发展。　（一）传统自由贸易他国家难以内部化其外部成　本，从而影响了配置的效率。　自由贸易加剧了竞争，带来了更为廉价的产品。　实际上使得产品更便宜一般有两种途径：提高实际　效率或者仅仅使成本外部化。处于竞争环境中的企　业都有使成本外部化的动机一尽可能达到可以避　免处罚的程度。在国家内部，法律和制度能够有效　地禁止许多成本外部化的行为。然而在国际上这类　法律则较少，并且每个国家内部的法律及其强制程　度都不尽相同。由于较低的标准意味着较低的成本　和价格，国际竞争趋向于低标准（即成本外部化），从　而破坏了建立在高标准基础上的共同体的生活。国　家之问成本外部化的范畴是非常广泛的，例如工作　场所的安全、最低工资、福利方案、社会保障、工作时　问、医疗保险、污染控制和事故责任等等。　成本内部化的国家可以将贸易的数量和组成控　制在一个不损害其国内生产商的规模。但是，这类　国家同没有内部化这些成本的国家进行自由贸易，　结果便是后一个国家的物品价格更低，他会将第一　个国家的竞争公司逐出商业之外。因而，应当制定　标准将国家问的贸易限制到一个不损害国内生产商　的程度。当然，这样已经不是自由贸易，自由贸易与　国家外部成本内部化的政策显然存在冲突。当然，　如果所有国家都在定义、评估外部成本内部化的共　同原则上达成共识，这个障碍就会消失，有关自由贸　易的标准会在新的背景下产生，但是使所有国家根　据其不同的环境要求和收入水平，按照同一规则去　内部化外部成本，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现实中都　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二）自由贸易扩大了劳动力和资本之间的不平　等，违反了分配的公正。　工资水平在国家之间有很大差异，这主要是由　劳动力的供给决定的，并且取决于人口规模及其增　长率。人口过剩的国家自然是工资水平低的国家，　如果人口增长过快，他们将一直是低工资的国家。　对于大部分贸易商品来说，劳动成本仍然是成本组　成的最大部分，因此也是价格的主要决定因素，廉价　的劳动力意味着低价格和贸易中的竞争优势。当资　本和商品在国际问自由流动时，资本将根据绝对优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势流动到工资水平低的国家，因为资本是追逐最高　的绝对利润的，而这通常是由最低的绝对工资所决　的口号。一个主权国家在执行国内政策时将变得无　能为力，不能再遵循自己独立的工资制度、不同的利　定。当然，其他的绝对利润诱因如低社会保险费和　低环境内部化成本，也会吸引资本流向低工资水平　的国家。一般认为自由贸易使生产的大幅增长成为　可能，这使得工资会在较高的水平上在世界范围内　平均化，但这种思想忽略了经济增长规模的问题。　对于目前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口来说，以美国或欧洲　的人均比率来消费资源和吸收资本在生态上是不可　能的，将这种消费水准延长到未来的几代则更加不　可能。美国每千人有６００辆汽车，而印度只有２辆；　美国２亿人口的能源消耗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计算　的２００亿人口的消耗量［３］。这种美国模式的发展，　只是对于世界人口的一小部分、在几代之内是可能　的，也就是说，这种发展既不公平，更不持久。而可　持续发展的目标是通过资源配置和经济规模的转　变，使世界朝持久发展状态前进，无论发展具体意味　着什么，它的对象应是世世代代所有的人。　（三）自由贸易使全球同时达到承载极限，从而　违背了地球极限规模的准则。　可持续发展意味着经济活动必须在环境承载能　力的约束范围内。这些约束既有全球性的，例如温　室效应和臭氧层的约束，也有局部性的，例如土地流　失和森林采伐的约束。国家或地区间的贸易为一国　通过从其他地方进口环境服务（包括废物吸收）以缓　解本地环境约束提供了一条出路。在限制范围之　内，这种缓解是合理的和公正的，但当它以自由贸易　的名义走向极端时就变得具有破坏性。它导致了每　个国家都试图通过从其他地方进口环境再生和吸收　能力来弥补本国的不足。所有的国家都在寻求规模　的增长，事实上只有某些国家确实还未达到极限，从　而允许其他国家进口这种承载能力。自由贸易并没　有消除承载能力的约束，它只能使国家差不多同时　达到极限而不是相继达到。由于贸易导致企业的不　断合并，国家所面临的严峻的环境约束将更具有全　球性和并发性。它将不同的局部约束转化为整体的　全球性约束，将一系列、其中有些是可以控制的问　题，转化为一个大的、无法控制的问题。　（四）自由贸易削弱了国家主权，破坏了宏观经　济的稳定。　国界可以被商品、劳动力和资本的自由流动所　打破，这意味着国家逐步失去对其本国经济生活的　控制，不再是一个可靠的强有力的主体。而全球共　同体作为自由贸易的一个预期目标，只是一个空洞　率政策、完全成本定价政策、人口控制政策以及所签　署的同意承担保护全球环境任务的条约。代替数百　个独立试行各种政策的国家的将是一个巨大的全球　性市场。由于自由贸易和资本的自由流动允许巨额　的资本转移和国际收益不平衡，就导致了很多无法　偿还的债务及一些资金严重过剩的情况，这妨碍了　宏观经济的稳定。为还债所作的努力会导致对可出　口资源的过度的开采，以及强化借新贷获得外汇去　还旧贷的渴望，其后果是很难去考察新贷款所支持　项目的实际生产率。在满足国内需求的同时归还贷　款的努力还会引起政府的预算赤字甚至导致通货膨　胀。通货膨胀加上通过出口去还贷的需求，会导致　货币贬值，这就增加了外汇投机交易，造成资本流失　和游资的转移，从而破坏了一国本来希望达到的宏　观经济稳定的目标。　三、可持续发展框架下绿色贸易的发展　贸易自由化和经济一体化是生产力发展的客观　必然要求，贸易上互通有无、互惠互利对各国经济的　持续发展都有好处。但是，自由贸易不能超越环境　承载能力的极限，这样才能保证整个社会的可持续　发展。这就要求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环境保护，都　应当充分发挥国家的主导作用，通过一国的政策制　度和法律法规调整和规范国际贸易与可持续发展，　在此基础上，推进绿色贸易的发展，逐步实现国家问　的国际协作。　（一）转移补贴制度，将国家用于补贴危害环境活　动的资金转移到补贴对环境有建设意义的活动上来，　以国内市场为主导发展生产，从而按照国家的比较优　势进行最大程度的专业化生产，只有在明显的高效率　的前提下才能让资源参与国际贸易。生产与销售的　当地化，既可以输出较少资金，同时也可以较少地耗　用自然资源。具体而言，国家不应补贴采矿而应补贴　再循环利用，不应补贴石化燃料而应补贴对气候有益　的能源，不应补贴城市依赖汽车的交通系统，而应补　贴现代化的有轨交通系统等等￣４］（Ｐ２７７）。　（二）用最可持续发展的国家关税待遇取代最惠　国待遇。那些用可持续方式开发资源、保护环境、发　展经济的国家，将获得市场准入资格，优先进入国际　市场从事经济活动。那些继续危害人类和毁坏土地　的国家将受到高关税的惩罚，使他们将认为可以通　过社会和经济捷径而节省下来的成本，重新内部化　给那些用可持续方式发展经济的国家。　１　５９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三）推动知识和信息在国家间的自由流动。快　违背联合国的宗旨和原则。在可持续发展与自由贸　速分享我们现在拥有的知识产生的效益，要大于放　易中，许多区域组织（如欧盟）制定了贸易与环境一　慢创造新知识所引起的风险成本。新知识由于其新　致的政策，协调成员国的环境立法，使成员国国内法　颖性具有天生但短暂的独占权，而分享知识的结果，　向高水平看齐［５］（Ｐ１９６）。这不但有利于本区域内的　便使它丧失了这种新颖性，并激励人们去发现更新　国家严格执行“贸易环境的统一”，而且对进入该区　的知识。在新知识的交换价值趋于零的同时，其使　域开展贸易活动的国家也提出相应的要求。充分发　用价值被转移到生产要素中去并发挥作用。　挥区域性国际组织的作用，对于全球性环境问题的　（四）制定和实施国际环境保护规则，选择建立　解决将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适当的法律框架，协调各国的环境立法，普及全球环　贸易自由化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客观必然要求，但　境保护的基本水平，避免造成经济竞争条件的扭曲。　任其发展却会造成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可持续的结果。　规则的制定必须充分反映和兼顾不同发展水平、不　只有在可持续发展框架下重新架构自由贸易，推进绿　同地域和不同环境国家的利益，具有足够的公正性。　色贸易，充分发挥国家的主导作用，实行国际环境市　各国进行自由贸易时，必须严格执行国际标准，从产　场准人制度，才能有效解决环境危机问题，从而使经　品的原料采购、制造过程、运输仓储到回收处理，以　济、社会持续发展的目标从理想走向现实。　及对本国和邻国产生的环境影响等各方面都要按照　国际标准进行控制；各国的国内立法要在本国内外　参考文献：　贸易发展的基础上，制定与环境保护的国际标准相　［１］［美］赫尔曼・戴利．超越增长　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学　一致的法律法规；环境立法较完备的国家，自由贸易　［Ｍ］．诸大建，胡圣，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２００１．　［２］［美］汤姆・泰坦伯格．环境与ｉｑ然资源经济学［Ｍ］．严旭　应与关贸总协定的规定一致；环境立法较弱的国家　阳．等译．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要进人世界自由贸易领域，必须修改国内法，使国内　［３］姜玉鹏，姜学民，浅析国际贸易中的环境掠夺［Ｊ］．齐鲁学刊．　法与国际标准一致。　２００６．（１）．　（五）全面发挥区域性国际组织的作用。区域性　［４］［美］莱斯特・Ｒ・布朗．生态经济：有利于地球的经济构想　国际组织不仅有解决争端与维持地区和平的职能，　［Ｍ］林自新，戢守志译．北京：东方出版社，２００２．　［５］［法］亚历山大・基斯．国际环境法［Ｍ］．张若思编译．北京：　还有促进和调整本区域内社会、经济合作的职能以　法律出版社，２０００．　及推动实现本区域可持续发展的职能。《联合国宪　章》第８章确认区域组织的法律地位，其职能是以区　责任编辑：杜振吉　实习编辑：郭雁南　域行动来维持国际和平与持续发展，但其活动不得　Ｔｈｅ　Ｃｏｌｌｉｓ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ｃｏｎｃｉｌｉ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Ｆｒｅｅ　Ｔｒａｄｅ　ａｎｄ　Ｓｕｓｔａｉｎａｂｌ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Ｒｅｎ　Ｑｉ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Ｅｎｇｉｎｅｅｒｉｎｇ　ｏｆ（）ｔｅ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Ｃｈｉｎａ，Ｑｉｎｇｄａｏ　２６６０７１，（　抽口）　１６０　一～～一ｂ　一　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