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贾雨村的双面人生——兼及《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形象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Ｈｅｎａｎ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ａｎｄ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Ｅｄｉｔｉｏｎ)Ｖｏｌ.３８　Ｎｏ.４Ｊｕｌ.２０１９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２９２０(２０１９)０４－０００７－０４ｄｏｉ:１０.１３８９２/ｊ.ｃｎｋｉ.ｃｎ４１－１０９３/ｉ.２０１９.０４.００２

论贾雨村的双面人生

———兼及«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形象

梁彤彤

　　摘要:贾雨村和匡超人有着相似的发迹和堕落过程ꎮ贾雨村由一个豁达洒脱的穷儒转变为贪婪虚伪的恶官ꎬ匡超人由一个赤诚孝子转变成一个狼子野心的小人ꎮ堕落后的二人不仅没有丢官ꎬ反而更加顺风顺水ꎬ青云直上ꎮ这种现象与他们的出身、当时的社会环境和官僚体制有着密切的关系ꎮ

关键词:贾雨村ꎻ发迹ꎻ堕落ꎻ匡超人

　　作者简介:梁彤彤ꎬ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ꎮ(１７ＢＺＷ１０４)ꎮ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文化交融背景下宋元话本小说研究范式的嬗变(１９０１—２０１６)”

　　从开篇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ꎬ贾雨村风尘怀闺秀”至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ꎬ贾雨村归结红楼梦”ꎬ贾雨村几乎可以称得上贯穿«红楼梦»始终的人ꎮ在这个过程中ꎬ他历经起伏ꎬ由一个爽快本真、言谈不俗的穷儒变成了一个贪婪虚伪、弄权欺世的恶官ꎮ无独有偶ꎬ匡超人也是«儒林外史»作者用心塑造的人物形象ꎬ其从“孺慕之诚ꎬ出于至性”的孝子到最后变成了背恩弃义、“停妻再娶”、“丧心昧良一至于此”的小人ꎮ[１]２１４－２５５两人由发迹至堕落的轨迹与原因有许多相似之处ꎮ

一、豁达洒脱ꎬ一腔赤诚

“这士隐正痴想ꎬ忽见隔壁葫芦庙内寄居的一个穷儒———姓贾名化ꎬ字表时飞ꎬ别号雨村者走了出

来ꎮ”贾雨村“父母根基已尽ꎬ人口衰丧ꎬ只剩得他一人一口􀆺􀆺每日卖字作文为生”ꎮ[２]１１贾雨村在«红楼梦»中出场时可谓一无所有ꎮ即便如此ꎬ贾雨村仍然有着不俗的气质ꎬ在甄家侍女眼中ꎬ“猛抬头见窗内有人ꎬ敝巾旧服ꎬ虽是贫瘠ꎬ然生得腰圆背厚ꎬ面阔口方ꎬ更兼剑眉星眼ꎬ直鼻权腮”[２]１２ꎮ在世代簪缨、见识颇广的贾政眼中ꎬ雨村也是“相貌魁伟ꎬ言语不俗”[２]３７ꎮ从与甄士隐的交往中ꎬ可看出贾雨村是一个贫穷而豁达的人ꎮ甄士隐携其至书房中方谈得三五句话严老爷来拜ꎬ谢罪离开ꎬ“雨村忙躬身亦让道‘老先生请便ꎬ晚生乃常造之客ꎬ稍候何妨’”ꎮ终没等到士隐ꎬ“一时小童进来ꎬ雨村打听得前面留饭ꎬ不可久待ꎬ遂从夹道中自便出门去了ꎮ士隐待客至散ꎬ知雨村自便ꎬ也不去再邀”[２]１２ꎮ陪客中途离开ꎬ久去不归是极为失礼的事ꎬ是对客人的不尊重ꎮ雨村并不计较士隐的失礼ꎬ士隐知其自便ꎬ也不做解释ꎮ两人的相处ꎬ脱去繁杂礼节ꎬ自然而平实ꎬ颇有君子之交的意味ꎮ

中秋对饮是集中描写贾雨村与甄士隐的一节ꎬ也是颇能体现早期贾雨村豁达性格的一节ꎮ相比城隍山上初遇马二先生时怯懦的匡超人ꎬ雨村没有自轻自卑之感ꎬ有的只是怀才不遇的惆怅ꎮ“玉在椟中求善价ꎬ钗于奁内待时飞”一语将雨村心有抱负却生不逢时的苦闷与惆怅表现得淋漓尽致ꎮ雨村来自诗书仕宦之族ꎬ当有关于读书的意义与文人的操守的基本认识ꎮ士隐中秋之夜邀其共饮ꎬ雨村听了ꎬ并不推辞ꎬ便笑道:“即蒙谬爱ꎬ何敢拂此盛情ꎮ”说着便与士隐复过这边书院来ꎮ[２]１２－１３甲戌本侧评曰:“写雨村豁达ꎬ气象不俗ꎮ”[３]１５士隐赠送五十两白银和两套冬衣ꎬ雨村收了银衣ꎬ不过略谢一语ꎬ并不介意ꎬ

　８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９年

仍是吃酒谈笑ꎮ甲戌本侧评曰:“写雨村真是个英雄ꎮ”[３]１６与匡超人相比ꎬ同样受助于人ꎬ贾雨村不卑不亢ꎬ并不因此而自觉低人一等ꎮ次日士隐再寻雨村ꎬ被告知贾爷五鼓已进京去了ꎬ且留下话来:“读书人不讲黄道黑道ꎬ总以事理为要ꎬ不及面辞了ꎮ”甲戌本侧评曰:“写雨村真令人爽快ꎮ”[３]１７五鼓进京表现出雨村的自信ꎬ同时也侧面展示了满腹才学的雨村因缺少盘缠而困于庙中的辛酸与无奈ꎬ所以接受甄士隐的资助后ꎬ不做耽搁ꎬ当即出发进京ꎬ甚至等不及面辞给予他帮助的甄士隐ꎮ雨村与士隐之间ꎬ是心灵相通、彼此欣赏的知己之情ꎬ一片赤诚ꎬ没有客套ꎮ初期的雨村ꎬ虽身陷穷困ꎬ却仍然保持理想ꎬ即使做官被革也没有失意文人的多愁善感ꎬ反而担风袖月ꎬ游览天下胜迹ꎮ这一份洒脱ꎬ颇有太白、东坡遗风ꎮ

早期的匡超人ꎬ“孝”是其标签ꎬ也是其一腔赤诚的一大表现ꎮ«儒林外史»第十五回回目“思父母匡童生尽孝”ꎬ第十六回回目“大柳庄孝子事亲”都点出其“孝”这一特质ꎮ匡超人在回家的船上听说温州张姓秀才兄弟三人不孝顺父母ꎬ心里叹息:“有钱的不孝父母ꎬ像我这穷人ꎬ要孝父母又不能ꎬ真乃不平之事ꎮ”[１]２０２可见其赤诚的孝子之心ꎮ回到家后ꎬ匡超人听从了马二先生的叮嘱ꎬ尊敬哥嫂ꎬ孝敬父母ꎬ白天为生计辛苦劳作ꎬ夜里拿出文章来念ꎮ相较于之前的无法回家尽孝ꎬ匡超人以为:“父亲在家患病ꎬ我为人子的ꎬ不能回去侍奉ꎬ禽兽也不如ꎬ所以几回自心里恨极ꎬ不如早寻一个死处!”[１]１９９有了希望的匡超人充满干劲ꎬ不知疲倦ꎬ对父母的照顾细致入微ꎮ这在侍奉太公出恭这一事上体现得尤为明显ꎮ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ꎮ匡大明知父亲生病ꎬ不仅没有在膝下悉心照料ꎬ反而与父母分了另住ꎮ匡超人却没有丝毫懈怠ꎬ他发现太公在被窝里出恭不方便ꎬ就自己跪在跟前ꎬ把太公的腿捧在头上ꎬ驾着太公ꎬ方便他顺利出恭ꎬ也省了母亲换洗之累ꎮ夜里太公睡不着ꎬ他就一直在一旁守着侍奉ꎮ[４]３４１

二、发迹“斥诚”ꎬ贪婪虚伪

接受甄士隐赠银入京后ꎬ贾雨村十分得意ꎬ中了进士ꎬ选入外班ꎬ后又升了知县ꎮ才干优长ꎬ却不上一年就被革职ꎬ先后在金陵甄府和扬州林府坐馆ꎮ在扬州时遇到冷子兴和张如圭ꎬ得知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ꎬ欲借林家结交钟鸣鼎食的贾家ꎮ再次接受帮助时ꎬ有官场经历的贾雨村已无当年与甄士隐之时的豁达:“一面打恭ꎬ谢不释口ꎬ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ꎬ不敢骤然入都干渎ꎮ’”“又谢了林如海”“雨村唯唯听命ꎬ心中十分得意”“雨村先整了衣冠ꎬ带了小童ꎬ拿着宗侄的名帖ꎬ至荣府的门前投了”ꎮ经历了官场洗礼的雨村ꎬ已然开始变得谨小慎微ꎬ面对身为钦点巡盐御史的林如海ꎬ更多了一分讨好之心ꎮ谋补了空缺后ꎬ原本不讲黄道黑道的雨村“拜辞了贾政ꎬ择日上任去了”[２]３６－３７ꎮ

补授了应天府的贾雨村ꎬ一上任就有人命官司等他处理ꎬ即恶霸薛蟠为争夺一女而率众打死冯渊ꎮ

雨村听了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ꎬ就白白的走了ꎬ再拿不来的?”欲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族中人拿来拷问ꎬ令他们实供藏在何处ꎬ一面再动海捕文书[２]５６ꎬ但却被当年葫芦庙的小沙弥阻止ꎮ小沙弥向他介绍“护官符”ꎬ告诉他被争夺的女子就是旧日恩人甄士隐之女甄英莲ꎬ建议他顺水推舟ꎬ做人情给薛家ꎮ良知未泯的雨村犹豫道:“你说的何尝不是ꎬ但事关人命ꎬ蒙皇上隆恩ꎬ起复委用ꎬ实是重生再造ꎬ正当殚心竭力图报之时ꎬ岂可因私而废法?是我实不能为者ꎮ”[２]６１小沙弥却以“趋吉避凶者为君子”[２]６１再次劝说ꎬ雨村低头半日ꎬ方问对策ꎮ一低一抬之间ꎬ雨村完成转变ꎬ至此告别正义ꎬ丢弃了纯粹与赤诚ꎮ他迅速了结此案ꎬ忙作书信二封邀功ꎬ且为了防止小沙弥对人说出他当日贫贱时的事情ꎬ避免事泄累及己身ꎬ将小沙弥充军发配ꎮ

过去ꎬ说他为一点小事弄得人家倾家败产ꎬ不算什么能为ꎮ这件事暴露了他贪婪暴虐的本质ꎬ面对人命和利益ꎬ他不再犹豫ꎬ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益ꎮ第五十三回中提到贾雨村补授了大司马ꎬ协理军机ꎬ参赞朝政ꎮ第九十二回贾琏与冯紫英说起雨村ꎬ因又笑说道:“几年间门子也会钻了ꎮ由知府推升转了御

«红楼梦»第四十八回ꎬ贾雨村为讨好贾赦ꎬ滥用职权ꎬ强夺石呆子古扇ꎬ使其家破人亡ꎬ贾琏都看不

第４期梁彤彤:论贾雨村的双面人生———兼及«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形象　９

史ꎬ不过几年ꎬ升了吏部侍郎ꎬ署兵部尚书ꎮ为着一件事降了三级ꎬ如今又要升了ꎮ”[２]１２８２几年宦海沉浮ꎬ贾雨村已然变成一个官场老手ꎮ当对其有大恩的贾家遇难时ꎬ他怕人说他回护贾家ꎬ不但不帮忙ꎬ反而落井下石ꎬ直接导致两府被抄ꎮ

匡超人在知县李本瑛的提拔下ꎬ顺利考取县里的童生第一ꎬ知县又在学道处说情ꎬ学道以“内行克敦ꎬ虽理法未清ꎬ才气极好”而使其第一名入泮ꎬ获得秀才身份ꎮ而知县被摘印后ꎬ匡超人听闻自己被牵涉其中ꎬ便对潘保正说:“这是那里晦气ꎬ多承老爹相爱ꎬ说信与我ꎬ只是我而今那里去好?”[１]２１９－２２０为了自保ꎬ他不顾知县恩情ꎬ毅然决然地躲去了杭州ꎬ在杭州充名士ꎬ批文章ꎬ勾结潘三ꎮ作为出了名的孝子ꎬ匡超人曾答应临终的匡太公娶个穷人家的女儿ꎬ然而ꎬ太公死后他却停妻再娶ꎬ还沾沾自喜ꎮ他不再是那个一腔赤诚的纯孝少年ꎬ而成了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ꎮ他所做的一切ꎬ都与赤诚无关ꎬ更像是排斥赤诚的“斥诚”ꎮ令人感到讽刺的是ꎬ这样的人ꎬ这个连国子监监生都不是的贡生ꎬ却被李给谏“安排”成教官ꎬ不但进了京还要成为天下最高学府的教授ꎮ[５]３８９

三、堕落原因

贾雨村一腔赤诚时贫穷困顿ꎬ即便做官也受各方倾轧ꎬ不得长远ꎻ发迹“斥诚”后ꎬ贪婪虚伪ꎬ反而顺风顺水ꎬ一路高升ꎮ他和匡超人的堕落与自身主观选择关系密切ꎬ整个社会对人性的荼毒及影响加剧了他们堕落的进程ꎬ腐朽的官僚体制为他们的堕落提供了现实路径ꎮ

(一)相似的出身

穷困的出身限制了他们的发展ꎮ贾雨村困居庙内ꎬ每日卖字作文为生ꎬ收入有限ꎬ温饱或可解决ꎬ但想要靠此筹得进京费用无异于天方夜谭ꎮ“若论时尚之学ꎬ可去充数沽名”[２]１４的贾雨村徒有才华却不得施展ꎮ雨村喜欢甄家丫鬟ꎬ也自认为丫鬟有意于他ꎬ是个知己ꎬ时刻放在心上ꎬ但作为一个穷儒ꎬ自身温饱尚且难以维持ꎬ所以他不敢追求ꎬ只能远远观望ꎮ匡超人更是饱受贫穷之苦ꎮ他想读书却因家贫而止ꎻ有点才气ꎬ却因温饱尚难解决而不敢奢望ꎻ他一片孝心ꎬ却因没钱不能回家尽孝ꎻ好不容易回了家ꎬ三叔催房子ꎬ房子又被烧毁ꎮ自身处境的窘迫ꎬ使得他们对科举ꎬ对功名利禄有着超乎一般人的强烈渴望ꎬ他们需要通过这样一条捷径来摆脱自己的困境ꎬ实现自己的价值ꎮ当他们借着科举走上仕途后ꎬ一切都变得容易了ꎮ雨村迅速娶了当年的甄家丫鬟娇杏为二房ꎮ匡超人得到了人们的尊敬ꎬ哥哥对他比从前更亲热ꎬ连和尚也来奉承他ꎮ他们吃过贫困的苦ꎬ所以更明白出人头地的重要ꎮ在官本位社会ꎬ没有官位就没有社会地位和能产生实惠的荣誉ꎮ[５]３８５尝到甜头的他们对功名利禄的追求更加狂热ꎬ这也是后来他们较其他人更容易受蛊惑的个人原因ꎮ

(二)社会环境

两人的转变ꎬ有一定自我因素ꎬ但从文本中可以了解到ꎬ两人起初并不想做这等“昧心”之事ꎮ匡超人换了素服本想去看望老师ꎬ但是受到潘老爹的阻拦ꎮ其发迹前后ꎬ和尚、邻人甚至近亲的态度变化也时刻提醒匡超人功名利禄的重要ꎮ贾雨村起初也想做一个“清正”之官ꎬ造福一方百姓ꎬ却被小沙弥两次劝阻了回来ꎮ对于两个劝阻者ꎬ我们无法苛责ꎬ因为当时的环境ꎬ他们的计谋确实是有利于当事人的“忠心之举”ꎮ至于计谋是否符合正义ꎬ他们并没有多做考量ꎮ大环境的丑恶荼毒着每一个人ꎬ小沙弥变得狡狯无比是最好的证明ꎬ也是十足的讽刺ꎮ整个社会是一个大染缸ꎮ贾雨村曾经也正直过ꎬ他初次做官ꎬ“虽才干优长ꎬ未免有些贪酷之弊ꎬ恃才辱上”ꎬ被同僚排挤ꎬ上司参他“生性狡猾ꎬ擅篡礼仪ꎬ且沽清正之名ꎬ而暗结虎狼之属ꎬ致使地方多事ꎬ民命不堪”ꎮ[２]２２究其原因ꎬ官场险恶、同僚争宠ꎬ难免有造谣生事之嫌ꎮ有才干而被革职ꎬ这对贾雨村来说ꎬ无疑是一种羞辱ꎬ小说如此叙述:“那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ꎬ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ꎬ仍是嘻笑自若ꎮ”[２]２２表面愈是不在乎ꎬ愈说明革职对其内心深处的打击之大、之痛ꎮ[６]被参、革职ꎬ必然促使贾雨村对此前奉行的处事原则、为官之道进行检讨、反思ꎮ吃一堑ꎬ长一智ꎬ正义与善良渐行渐远ꎬ罪恶由此愈演愈烈ꎮ

　１０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９年

(三)官僚体制

两人都处于官本位体制下的社会ꎮ正如葫芦庙里的小沙弥所说ꎬ做一方官要清楚一方的“风土人情”ꎬ心中熟记一份“护官符”ꎬ官官勾结ꎬ不但不会被参革职ꎬ而且晋升得快ꎬ做得长久ꎮ功名有多好?尚是秀才的匡超人ꎬ还没开始做官ꎬ再回杭州时已大不一样ꎬ更不用说进入官僚系统、一路节节高升的贾雨村了ꎮ功名在手ꎬ利禄自来ꎮ相比之下ꎬ不懂官场规则、一心为民的清官的境遇就艰难得多ꎮ«儒林外史»中ꎬ王惠接替年迈的蘧太守做南昌府知县ꎬ蘧太守惜民爱民ꎬ两袖清风ꎬ治下“吟诗声ꎬ下棋声ꎬ唱曲声”ꎬ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ꎮ王惠上任便换了三种声音ꎬ即“戥子声ꎬ算盘声ꎬ板子声”ꎮ衙役百姓叫苦不迭ꎬ各上司访闻ꎬ却都道是江西第一能员ꎬ做到两年多些ꎬ各处荐了ꎬ升了南赣道ꎮ[１]１０６－１０７汤总镇翻山越岭ꎬ历经千辛万苦ꎬ终于剿灭逆苗ꎬ却落得“率意轻进ꎬ靡费钱粮ꎬ着降三级调用ꎬ以为好事贪功者戒”[１]５３５ꎮ侠肝义胆ꎬ一身武艺的萧云仙筑城安民ꎬ兴修水利ꎬ开办学堂ꎬ百姓对其感恩戴德ꎬ为其供奉长生禄位牌ꎬ他却被工部核减追赔ꎬ赔尽家底ꎮ朝廷不为民做主ꎬ反而与百姓割裂ꎮ真正惜民爱民的正直小官ꎬ被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ꎬ这不能不说是官僚体制的弊端ꎮ整个官僚体系中ꎬ从上层起ꎬ相互勾结和金钱至上的观念逐层渗透ꎬ下层乃至尚未正式进入官僚系统的候补儒生都深谙其道ꎮ这是贾雨村、匡超人堕落的体制原因ꎮ参考文献:

[１]　吴敬梓.儒林外史汇校汇评本[Ｍ].李汉秋ꎬ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ꎬ２０１０.[３]　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石头记[Ｍ].上海:上海古籍书店ꎬ１９８５.

[２]　曹雪芹ꎬ无名氏.红楼梦[Ｍ].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ꎬ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ꎬ２００８.[４]　朱一玄ꎬ刘毓忱.儒林外史资料汇编[Ｍ].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ꎬ１９９８.[６]　张庆民.“葫芦案”与贾雨村的蜕变[Ｊ].语文建设ꎬ２０１０(１):４２－４５.

[５]　李汉秋ꎬ张国风ꎬ周月亮.«儒林外史»鉴赏辞典[Ｍ].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ꎬ２０１１.

(责任编辑　范富安)

ＯｎＪＩＡＹｕｃｕｎ’ｓＤｏｕｂｌｅ￣ｓｉｄｅｄＬｉｆｅ:ａｎｄｔｈｅＩｍａｇｅｏｆ

ＫＵＡＮＧＣｈａｏｒｅｎｉｎＴｈｅＳｃｈｏｌａｒｓ

(Ｓｃｈｏｏｌｏｆ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ꎬＱｕｆｕＮｏｒｍ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ＪＩＡＹｕｃｕｎａｎｄＫＵＡＮＧＣｈａｏｒｅｎｈａｄｔｈｅｓｉｍｉｌａｒｐｒｏｃｅｓｓｏｆｐｒｏｓｐｅｒｉｔｙａｎｄｄｅｐｒａｖａｔｉｏｎ.Ｔｈｅｔｏａｇｒｅｅｄｈｙｐｏｃｒｉｔｉｃａｌｅｖｉｌｏｆｆｉｃｅｒ.ＣｏｉｎｃｉｄｅｎｔａｌｌｙꎬＫＵＡＮＧＣｈａｏｒｅｎｈａｓａｌｓｏｂｅｃｏｍｅｆｒｏｍａｓｉｎｃｅｒｅｂｏｙｔｏａｗｈｏｓｅｃａｒｅｅｒｓｗｅｒｅｇｏｉｎｇｕｐａｎｄｇｅｔｔｉｎｇｓｍｏｏｔｈｅｒ.Ｔｈｉｓｈａｓａｃｌｏｓｅ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ｗｉｔｈｔｈｅｉｒｆａｍｉｌｙ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ｓꎬｔｈｅｓｏｃｉａｌ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ｎｄｔｈｅｂｕｒｅａｕｃｒａｔｉｃｓｙｓｔｅｍｔｈｅｙｌｉｖｅｉｎ.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ＪＩＡＹｕｃｕｎꎻｓｕｃｃｅｓｓꎻｄｅｐｒａｖａｔｉｏｎꎻＫＵＡＮＧＣｈａｏｒｅｎ

ｐｒｏｃｅｓｓｓｈｏｗｅｄＪＩＡＹｕｃｕｎ’ｓｄｏｕｂｌｅｌｉｆｅｗｈｉｃｈｂｅｃａｍｅｆｒｏｍａｆｒｅｅａｎｄｅａｓｙ￣ｇｏｉｎｇｐｏｏｒＣｏｎｆｕｃｉａｎｉｓｍｓｔｕｄｅｎｔｄｅｓｐｉｃａｂｌｅｍａｎｗｉｔｈａｍｂｉｔｉｏｎ.Ｔｈｅｔｗｏｐｅｏｐｌｅｎｏｔｏｎｌｙｄｉｄｎ’ｔｌｏｓｅｔｈｅｉｒｏｆｆｉｃｉａｌｓｔａｔｕｓａｆｔｅｒｄｅｐｒａｖｉｔｙꎬｂｕｔ

ＬＩＡＮＧＴｏｎｇｔｏｎｇ